公司里诸多的烦心事亦不能影响谢得此刻的好心情,他躬身作了个请的手势,莞尔一笑,“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她故作吃惊,“呀,这个你也会?了不起!”
客厅里很暖和,窗台上除了一瓶白色的桔梗,还放了一盆红色的梅花,怒放似一团火,一红一白映衬着,极其赏心悦目。
辛意田和谢得正坐在沙发上闲聊,谢母穿着睡袍、睡眼惺忪走下楼,一迭声叫着:“阿厚,阿得,今天过年,你爸爸要回来了,还不快起床——”辛意田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毕恭毕敬喊了一声“伯母好”。
谢母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似有些迷糊,随即拍头说:“瞧我这记性,你是老王家的闺女吧?今年几岁了?想吃什么尽管说,叫哥哥们带你出去玩,晚上留下来看烟火。阿得,可不许欺负妹妹啊。阿厚呢?”
谢得若无其事的回答:“买烟花去了,还没回来。”
谢母又问年夜饭有什么菜,年货办好了没有,给亲戚小孩子们的红包准备好了没有。谢得便说都准备好了,让她别操心,又叫照顾她的阿姨送她上楼洗漱,吃饭的时候再请她下来。
辛意田忧虑地说:“你妈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没有看医生吗?”
“看了,没什么用。有一次她清醒的时候不知从谁那里听到谢氏要破产的消息,然后就变成这样了,再也没有好过,一直以为我只有十岁。其实她这样也不错,她要是知道住的房子都已经抵押出去了,还不知道怎么伤心难过呢。”
辛意田握住了他的手,给他支持和力量,“放心,会好起来的。”
“嗯,我也这么认为。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不像先前那么坏了。”
“真值得高兴,是不是?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要喝酒庆祝。”
“我有一瓶珍藏的葡萄酒,保证你不虚此行。”
“只有一瓶吗?要不要留到更隆重的场合喝?”
“还有什么场合比今天更隆重?”
“比如说,比如说……你结婚的时候?”辛意田看着他笑盈盈的说。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场合比今天更隆重。”他低下头去,从裤子口袋里掏啊掏,然后摊开手掌,手心上面静静躺着一枚戒指,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银光。
那是一枚很普通的铂金戒指,样式简单、质朴,既没有镶钻石也没有嵌翡翠。他的脸变得通红,无语伦次地说:“这个还是我还在高中的时候就买了的,一直放在抽屉里。我现在买不起好的钻石,可是又不想等到以后……”他不知道如何向眼前这个心爱的女子表达他那种急迫的心情,用无比期待的目光望着她,语气有些不确定,“希望你会喜欢这个。”
辛意田惊喜的拿起来,左看右看爱不释手,“高中时就买了?打算送给我的吗?那时候为什么没送?”
他似乎很不好意思,“我怕你生气,不敢造次。”
“哈哈,你也有不敢的时候?”辛意田取笑道,把戒指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有点儿大,于是改戴在中指上,把手拿给他看,高兴地笑说,“不要紧,现在送也是一样的。”
“回头再给你买更好的。”
她抚摸着手上的戒指,轻轻摇头,“不,这个就是最好的。”
年后辛意田到新公司上班,经常要带学生去北京递签、面签,处理签证过程中发生的诸多小意外。来北京的次数多了,难免会碰上一些熟人。
三月的一个周末,他带两个学生去护国寺一家百年老店品尝老北京小吃。一行人在排队,不巧就遇到了魏先一家人也来吃东西,他们桌上堆满了豆汁、炒肝、卤煮、羊杂汤等特色小吃。
不期而遇,双方却表现得都很平静,又或者是故意装得很平静。她走上前叫了声“叔叔阿姨好”。魏志清点了点头,让魏先去搬把椅子过来。她忙说不用,指着从收银台一直排到门外的队伍说:“我跟两个学生一起来的,她们在排队,我来找座位。”范晓云跟她寒暄了几句,问她最近怎么样,母亲身体还好吗,工作顺不顺心。她一一回答。
魏先跟一个衣着简单、样貌温柔的姑娘坐在一起。两人动作亲密,神态安详。他站起来打招呼,一开始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过了一会儿恢复正常,笑说:“没位子了吧?我们这就吃完了,你们坐我们这桌。”
“每次来这里都要等位子、排长队,生意实在是好。”辛意田说完,转过头来对那姑娘善意地笑了笑。那姑娘长得很文静,回她腼腆一笑,随即低下头去。
“你们慢慢吃,我去排队点东西。”她点头示意,加入门口长长的队伍中。等她端着东西回来,魏先一家人已经走了,她松了一口气。虽说两人婚约早已解除,但是面对魏先他父母还有他的现任女友,她还是感到颇为尴尬。
吃完出来,她要回去,两个学生说要在护国寺一带逛逛,三人分道扬镳,迎面却碰上魏先去而复返。他递给她一张请帖,“刚才忘了把这个给你。”她打开来一看,是结婚请柬。
她忙笑说:“恭喜,恭喜。”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