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感觉?”
“不够痛快。”年昱握拳,克制不住泉涌出的想念。
他渴望更强力地使用手臂——不,是全身的肌肉。他想要跑、想要挥拍、想要持拍、想要接球……然后熟悉的恐惧取而代之——
“你故意的,对不对?”年昱察觉到佟子矜的意图。
“你说呢?”佟子矜笑容未改。
“你可知道面对那广大球场时的恐惧?不!你不知道!你根本不懂网球!”年昱像是被戳到痛处般地猛站起身嘶吼。
“我是不懂,但是恐惧都是一样的。”佟子矜刷白容颜,缓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只不过是怕高壮的男人,那跟他比起来算什么?他失去的是他引以为傲的天赋啊!
“我当然知道你的无力。”佟子矜双手交握,关节泛白,掩藏年昱站起对她产生的威胁。
年昱闻言,火气全消,像颗泄气的皮球般落坐,双手耙梳略长的发。
“为什么你会怕男人?”他开口问道,心想什么话题都好,只要别扯上他,但他不得不承认佟子矜说得该死的对极了。
“又高又壮的外国男人。”佟子矜纠正。
“为什么?”年昱偏头望她,很好奇什么样的经历会让她怕到吐。
方才在卖场里,她的反应出乎他意料,没想到她的状况也颇严重。
“如果你能得到一个大满贯冠军,我就告诉你。”
“有没有指定哪个大满贯?”年昱讽问。
“不是只有四个大满贯吗?”
“没错,分布于四个国家的四大满贯赛。”
“所以你只要得到其中一个的冠军,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
“那我可能要等到老死。”以他现在的状况,连网球俱乐部的小朋友都打不过。
“如果你肯站上球场,这一切都不会是困难。”
“你呢?你接受一个高壮的外国男人,就能止吐吗?”
“年昱。”佟子矜微微一笑。
“嗯?”
“我说过,”她的手抬起,本想摸他的头,却因视焦问题抚上他的脸庞,小手的微凉让年昱一震。“如果你得到大满贯冠军,我会据实以告。”
这对佟子矜而言是个赌注。
从艾索不肯放弃年昱开始,她便知道年昱拥有无限的潜能,否则以他现在的情形,艾索那个机会主义者老早就放手了。因此只要年昱克服现在的恐惧,大满贯也许就如探囊取物,虽然要拿到大满贯不只需要实力,还要天时与地利,最重要的还是运气。
年昱捉下她的手,皱眉。“你的手好冰。”
“你的手好热。”佟子矜松开唇角,笑未成形即逸去。“给你一个提示。”
年昱扬眉,然后发现佟子矜形同瞎子而出声。“怎样?”
“女孩子跟男孩子天生就不一样。”
“所以?”年昱不懂。
“体质的关系,年昱。”佟子矜用另一只手拍下年昱的手,绽放笑靥。
“你耍我。”年昱哈笑两声,斜眸凝望,第一次正眼瞧佟子矜。
她有一双十分符合外国人对东方人印象的眼眸,单眼皮:脸部轮廓不很明显,却十分柔和;小巧的唇瓣吐出的话语却犀利无比;苍白的肌肤说明她长时间待在屋内,鲜少有机会在外活动;微红的发色只让她的皮肤看来更不健康,手又小又冰;个性既直接又不讨喜……
“是你不细想的。”佟子矜眸底倒映着年昱的脸,即使入了眸,也因她的近视而无法看清。
“也许你真的能治好我。”年昱正色道。
凝望佟子矜侧颜,年昱心生信心,也许她真的能了解他的恐惧与惊惶,也许她真能治好他的球场恐惧症,也许他很快又能站回球场……
“哦?”佟子矜从头到尾不曾有过自信。“你忘了我也是一个有恐惧症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