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还活得好好的,可见你一直在抵抗它。”年昱很难想象她这么单薄娇小的女孩子竟能在恐惧下存活如此之久,而他才半年就受不了,且曾多次有自杀的念头,若不是不甘心,他已老早不在世间了。“我要站起来。”
年昱站起,恰巧为佟子矜挡去炙人的阳光。
“你又知我不是逃避?”佟子矜抬头看他,玻а畚⑿Α?br>
“即使逃避,恐惧仍存活在你的心中。”年昱了然,弯身捡起一颗滚至脚边的网球,握在手中,他手心的茧随着练习的荒废而显得轻薄了。
“嘿!麻烦你丢过来好吗?”在另一端网球场游玩的小孩跑了出来,站在休息区外喊。
年昱轻抛两下球,将球丢向小孩脚边,大喊:“该换球了!”
“谢谢!”戴着鸭舌帽的小孩朝年昱挥挥手后又回到球场,来回打了两次后,果然换了颗新球打。
佟子矜对年昱的了解又多了些。拥有细心与温柔,同时也坚定不移的年昱,对于自己的球场恐惧症必定十分苦恼呵。
“恐惧无所不在,不好好看守就会被它咬得遍体鳞伤。”这是佟子矜在伤害过自己无数次后的结论。
她合上眼,不让心底的暗影扩张。
“至少,你接受了我这又高又壮的外国男人,与我共处在一个屋檐下将近一星期,不是吗?”年昱双手握拳,坐下,瞪着网球场里玩得开心无虑的孩子们,隐约听见他们说以后要当Lleyton Hewitt,其他小孩嘲笑他,还有人说以后要当Patrick Rafter。
澳洲是一个网球盛行的国家,每年一月的澳洲网球公开赛是四大满贯的始站,这个时候总会聚集许多网球好手与球迷,听到练网球的孩子说想成为这些知名选手并不奇怪。
他有多久没有像那些孩子一样,只将网球当网球?年昱只知道当他发现自己无法再踏进球场一步,想补救时,却为时已晚。
一股酸涩自胃里涌上。光是看着球场,他即恶心想吐。
“遗憾吗?”佟子矜一声轻问唤回他的思绪。
“遗憾什么?”年昱活动筋骨,动动手脚。
“遗憾今年无法出赛。”佟子矜低头躲避阳光,觉得很热。
“再多的遗憾也没用。”佟子矜说中他的心底事,即使遗憾无用,他仍忍不住懊悔,而且与其在比赛中崩溃,年昱宁愿选择退开。
“愿不愿意去打打球?”
“打什么球?”年昱明知故问。
“网球呀。”佟子矜笑道。
“别开玩笑了!”年昱欲起身,临时顿住,加了句:“我要起来。”
“这附近有球场吧?”佟子矜为年昱的体贴心头一暖。
“有。”而且近在眼前。年昱背转过身,压住狂跳的心,摘下帽子,抹去额上的汗。
“是休闲用的吗?”
“是。”大多是孩子在玩。
“既然规格不大一样,你何不试试?”佟子矜知道别墅里的网球场是正式比赛用的规格。
“那都是球场好吗!”佟子矜眼镜破了,怎么连她的判断力也跟着失去了吗?
“扣”的一声,一颗网球从天外飞来打中年昱的后脑,他低呼一声,摀住头,快速转身,将球捡起,抬头一看,又是网球场里的小孩子打出来的。
“发生什么事了?”佟子矜听到声音。
“被球K到。”而且是硬式网球,要不是小孩子个子小力道不大,被K到不头破血流才怪。
“对不起。”这回球场跑出两名小孩,到年昱与佟子矜跟前道歉。
“你没事吧?”佟子矜捉住年昱的衣襬,声音泄露些许紧绷地问。
年昱发现到这两个小孩太过靠近他们,致使佟子矜面露惧色,还死捉着他的衣襬,于是握住佟子矜的手。“我在,而且没事。”
“哦。”佟子矜为自己再一次失控而松开手,但年昱仍握着她的手。
“咦!你不是年昱吗?”其中一个孩子认出了年昱的身分,年昱脸色大变,这才发现原来他忘了将帽子戴上。
“年昱耶!我好喜欢你,你能替我在帽子上签名吗?”另一个孩子兴奋地摘下帽子,递到年昱面前,崇拜的目光炙热得烫伤了年昱。
年昱想逃,但他逃不掉,孩子们专注兴奋的目光与他们身后的球场交织成一张绵密的网,将他紧实缠住,动弹不得。
他深吸口气,紧握佟子矜的手,想拒绝,却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