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厉声说:“嫂子,这些年冒着被联防队抓的风险,我走街串巷卖‘眼子票’,你和我哥呢,坐地收钱拿好处,你有什么脸举报我?”
所以鲍团长于白云和吴小婉母女来说,是个肮脏的屈辱。
龚小明说:“作曲家们在乡下没有乐器,谱不出好曲子来,就用《白毛女》,或者《红色娘子军》里的选段,随便配配就得。”
大礼堂中。
“我去邮局的时候明明看到您寄信了,我家轩昂也看到了呀。”陈思雨说。
人靠衣装马靠鞍,俩姐弟一样的绿军装,一样的俊俏。
白母很是惊讶,因为她早晨才寄的信,她以为等信到思想委员会,再被打开,至少要三四天的时间,却不料,自己的信这么快被接收到了。
“我有肺结核,咳,已经传染了七八个人了……”陈思雨说着,直接贴萧婆子身上了。
而她闺女,本来应该调到粮食局去工作的,可白岗为了整她,拒绝接收,最后下乡当知青了。
双目迸火,她最先怀疑的当然是陈思雨,因为人们相互举报,相互诋毁在这年头是风气。
弟弟还小,还傻,陈思雨不傻,她说:“主任,要是团里采纳了他的曲子,可以署自己的名字吧,团里会给报酬吧。”
一工作人员解释说:“因为是匿名信,将由我们主导批评。要是您想先上台自辩,我们现在就读信,要是您想主导陈思雨的批评会,咱就一会儿再读也行。”
可她这不就等于间接承认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可此时三十六计,他当然是走为上计。
目前,因为上山下乡政策,歌舞团的闲职,比如作曲家,就全被下放去劳动了,陈思雨找到龚小明,问她能不能联络一个作曲家配首曲子出来。
她关上龚小明家的门,清咳一声:“大娘,从哪来的呀这是?”
不过她很镇定,因为为怕查到她,信是她找人代笔写的,笔迹都不是她的。
批评会还没开场,白云就想拿这事儿先做个彩头,先好好的臊陈思雨一臊。
作为粮食局的一把手,他在工作中徇私舞弊,倒卖公物,又纵容自己的儿子诱。奸表妹,之后还倒打一耙,说是表妹诱惑自己。
外面的白父也是双腿一软。
奸计,畏罪潜逃也是这个年代的流量密码,小将们最喜欢抓的就是那种人。
白云双眼血红,高声尖叫:“嫂子,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家小婉是被你家白山强。奸的,你们为了把白山调回来,不惜公器私用,违规给边疆调粮,我不过想把小婉调到申城,你居然栽赃,诬赖小婉,我……我跟你拼啦!”
按理来说,因为多加一个人就要多加一道审批手续,龚小明为嫌麻烦自己,不想承诺的,但因为陈思雨,她家宋小玉最近琴也愿意练了,舞也愿意练了,龚小明自然也就不怕麻烦了。
批评会得到晚上才开。
但看得出来,她跟毛姆一样,属于极端护短,且在生活中没有边界感的人。
双手化爪,她已经朝着白母抓过来了。
听到隔壁响起哐哐的踹门声,陈思雨赶忙开门,一看,就见有一个解放脚,二刀毛的老太太,带了俩小媳妇儿,因为拉不开门,正在用肩膀撞门冷梅家的房门。
吕处长在追他,边追边喊:“小将们快来啊,犯人逃跑啦。”
而《我为祖国学雷锋》,虽然只是五分钟的舞蹈片段,但需要一段配乐。
这老太自然是萧婆子,是听说儿媳妇出院,回家后才来的。
作为大领导,等闲不露面的,此时粮食局的一把手白岗同志眼看快到八点,才悠哉哉的从家属院出来、,一路接受着职工们的点头哈腰,稳稳当当,朝着大礼堂走来。
俩人早打听过关系,知道陈思雨和方主任没有亲戚关系,而陈思雨又跟歌舞团的人说过,方主任是自己的伯伯,这个叫狐假虎威给自己贴金。
……
人源源不断的挤进门来,将两个势如饿狼的女人围在中间。
大手一挥,他说:“四个一起捆了,绑上台一起批!”
乐声像小鹿奔腾,又像春天鸟鸣,沃野春风,百花盛开。
方主任正在观看会场的布置,看到来的是白云,正好拿出举报信:“白云同志,咱们今天接到一个针对你的匿名举报,你也得做个自我批评,你看是思雨先上,还是你先上。”
白父既然能当大领导,自然要比别人更聪明些。
刷刷刷的,小将们齐齐抽下了腰间的皮带!
正好轩昂坐到了琴边,男孩轻轻摁琴,倾刻间,一段欢快的乐曲已经倾泄而出了,这乐曲太美妙,陈思雨蓦的的侧耳,就见弟弟眼中有神,眸中有彩,轻弹琴键,顿时,欢快的琴曲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