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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骊专注地竖着耳朵,听到了那人颤颤巍巍的认罪二字。
梁奇烽冷笑:“此非禽兽,何为禽兽?”
不知为何,高骊的心情突然好极了。
他一字一顿地模仿方才上谏的老朝臣的语气:“禽兽当杀。”
话落,哨声响起,海东青扑向了那官员。
*
高沅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巳时才慢吞吞地起来,张口又是先喊“绛贝”,继而才喊“玄漆”。
听到那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外堂回应,高沅一骨碌爬起来,没人伺候衣鞋穿得稀里糊涂,头发更是梳不好,一气之下直接披头散发出去了。
到了外堂,只见谢漆的背影站在食桌边,梁家一堆奴仆都候着。
高沅脸上挂不住,退回里屋去喊谢漆过来,别扭地让他帮自己整理衣着。
结果就看到谢漆面无表情地冷着那张暴殄天物的脸:“你十五了。”
高沅被堵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抬腿去踹他,谢漆一闪身,人掠到五步开外去了。
高沅踹不到人,还险些重心失衡栽倒,咬牙切齿地指着他:“你躲什么?!绛贝就不会躲!”
谢漆就当没听见:“殿下自己叫个别的人来帮你。”
“我就要你伺候我!”
说着他转身要走,高沅急得快步上来,谢漆耳朵听着声音往旁边一闪,高沅没刹住,一把倒栽葱地摔到了地上,若是没两层地毯铺着,怕是得磕掉个门牙。
谢漆看着高沅趴在地上不动地躺尸,一上一下安静半天,他伸手拎起了高沅的后领,把这个披头散发掉眼泪的小疯子拽起来,半推半带地把他丢到妆镜台前去坐下。
“你算哪根葱,绛贝就不会这样……”
“你把方贝贝打到爬不起来,现在是怎么有脸说这话的?”谢漆冷淡地打开镜台的小抽屉,找了把最简朴的宝石梳子和发绳发冠扔到他面前,“自己梳,不然叫别人来,或者重回宫城。”
高沅捏着掌心里的梳子,瞪着含泪的眼睛看向他,谢漆直接拉起张椅子到旁边去坐,露出个凉薄的后背。
高沅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才机械地收拾自己的脑袋,不过是简单束发,梳子掉了三次,发冠更是掉了五次。谢漆安静地听着,不知是他真不能自理,还是因烟草吸食过度。
前世对高沅的印象只有那些喜怒无常的疯癫行止,现在看眼前,还是个利爪尚未磨出的小疯子天阉。
谢漆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只觉得,看梁家上下、内外,浑然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