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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二更嘿嘿
谢漆被高沅说的“高骊死前”几个字劈得外焦里嫩,额头青筋笃笃地按住了高沅的肩膀。
然而高沅说的荒谬事还不止这些,他摸索着捉谢漆的手腕:“像我这样因为‘做梦’知道另一世的疯子不止我一个,高家里肯定还有人和我一样,不是高骊就是高瑱,不然这会,你该在东宫。谢漆,你不要瞒我,高骊是不是还没死?”
谢漆抓着他肩膀的力度加深,脑袋阵痛起来,眼前骤然一黑,熟悉的烟毒发作痛感涌上全身,剧咳着呕血。
高沅脑袋被黑绸布套着什么也看不清,听着声无比慌张地喊叫,蹲守窗外的影奴扑进来扶住谢漆,顺带汇报了谢青川正在往医馆过来。
谢漆身上常备着神医制作好的抑毒药,囫囵吞服完,血迹一拭就权当无事发生。
高沅还在死死抓着他的手腕,他掰开高沅一根根手指,掐住他后颈低声:“你不是只想做好邺王吗?那就这样,多余的少涉足,少说话,少发疯。”
高沅竭力地往他掌心里靠:“我知道,我不会乱说的,只是你要照顾好自己,万事我只关心你,谢漆,我……”
谢漆点住他哑穴。
缓了片刻,房间里收拾干净,高沅被抓到隔壁去。谢漆将固腿的木质机括扣上左膝,坐在木桌前等谢青川的到来。
不过煮沸一壶水的功夫,谢青川就孤身一人来到医馆,在指引下大大方方地来到谢漆面前落座。
两人合手行礼,异口同声一句“谢大人”的问候,莫名有几分诙谐。
谢青川斯文地笑着改称呼:“本该一早就来看望谢阁主的,只是初来乍到,东境百态千姿,耽误了与君相见的时辰。不知你伤势可有大好?”
他们私下无交情,对坐最久的时候是谢漆进梁府诈梁奇烽时,谢青川在一旁颇有默契地附和。
他要套熟,谢漆也不介意:“多谢先生关怀。一别长洛数月,东境山歌呕哑嘲哳,我常卧在草药堆里思甜,想起红泪姑娘的动听箜篌。之前长洛受东宫之乱,不知道红泪姑娘可还好?”
谢青川敛袖主动煮茶,迂回几句问候将谢红泪掩在背后,主动谈起了这一趟来的意图:“昨夜唐军师有异举,想必霜刃阁正在追溯清算,青川来自首了,唐军师是我煽动出去的。”
谢漆指尖轻抚茶杯的杯沿:“恕我愚昧,不知道先生何意。”
谢青川将茶水倾进杯中:“于公于私,我意都简单。云国宰相李无棠的身份,我知道,他生死在即,垂死前仅有一愿,就是想见见故人之子,唐军师也放不下师恩,轻微一挑动便去了。这一趟夜入云军大营涉险,原以为军师非死即受缚,晋云两军有了强攻的理由,不知君之帐下还有猛将,还能把军师完整地带回来。”
谢漆反手把杯里的茶水洒在地上:“陛下尸骨未寒,就这么着急让他的亲信旧部赴死?谢青川,你意欲何为?”
“我目前还是梁家的一条忠诚好狗。”谢青川直白地轻笑,“置皇帝陛下的旧部在前线死于非命,也是梁尚书交给我的任务。”
“包括我?”
“尤其你。”
安静一瞬后,谢漆指尖拨着散着余温的杯沿:“巧了,我也很想杀梁氏,尤其是你。”
谢青川笑着指自己的脖颈:“那我这项上人头能保到现在实属不易,多谢手下留情。”
“所以你跑来我这送人头?”
“不,我明白霜刃阁在查我,若是有机会,以后我愿对君知无不言。现在我来,只是想来告知一件我们双方都阻不住的剧变。”
谢青川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拆开交给谢漆观看,信上的笔迹多有晕染,是等不到墨迹干涸就急匆匆发出来的急报。
谢漆就着谢青川的手看信上的寥寥几行字,心跳沉缓地乱了几拍。
【南境镇南王秘密出兵,五万急军跃山跨河,迅速向云国国都而去】
“我在前天收到这封信。南境是镇南王和大长公主的雄踞之地,霜刃阁怕是也没有多少人手驻扎在其中,亦或者直接被他们同化了。这信报是常年驻扎在南境的梁家人冒死发出来的,到梁尚书手里时,晚了,再送到我手里时,更晚了。”
谢青川举着信让谢漆仔细看:“谢阁主,你知道这信上所说的意味着什么吗?”
谢漆神思急转,后背发寒。
“这场晋云之战,一开始是在消耗皇帝陛下的势力,陛下重伤不治,高瑱自寻死路,就只有邺王顶上来了。梁尚书眼看着陛下死撑下来的战果要由邺王收割,自是喜不自胜,但谁知道这时——默不作声的吴家冒出来咬这口肥肉了。”
“镇南王夫妇一进南境二十三年,远离中枢这么久,改朝换帝都不吭声,世人以为南境快要成国中之国了,谁都认为他们夫妇会在南境扎根到死,可眼下镇南王突然一言不发,统率着吴家兵绕道直取云都,是要摘取我们所有人的战果啊。”
谢青川笑叹:“时间紧急,我原本想借军师生哗变,和邺王接管晋军,不再坚持和平耗战,一举和前线的云军轰炸出胜负,尽快带军进击云都。可惜现在看来……实在是来不及了。长洛有吴宰相,前线的战果也将被吴家收入囊中,吴梁两大世族的争斗,又要以吴家胜出落款了。”
谢青川看向谢漆面无表情的脸:“他们可真是狡猾啊……谢阁主,你说现在还要怎么做?”
第191章
陆续不断的炮火声渺渺地穿过虚掩的窗传进房内,成了房间中两个谢姓人交谈声的底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