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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军在迎来长洛的军备后,采取了月余的不强攻、不退守,远程消耗云军主力的拖而不打策略,虽然耗时耗军火,但足够安全,能将晋国的伤亡压到最小。霜刃阁刺杀围攻御驾在前,云皇、宰相等中枢相继倒下在后,现在轮到晋军避开哀军的锋芒,轮到他们拥有堵而不打的底气。
就像谢青川所认为的,云国之败板上钉钉,坚持了近十月的战事,晋国付出的代价都将在碾过云军、进驻云国后收回。
本该是高骊的北境一派和高沅的东境一派瓜分战果,现在吴家的镇南王趁着他们陷在最后的泥泞里,一声不吭地跳出来夺取云都的裁决权,行如鬣狗。
霜刃阁埋伏在云都的人手本就在徐徐牟图,预备利用云三和太子的皇位之争割裂他们的前线后方,现在被打乱了。
谢青川,或者说是梁家现下放弃了吞并高骊以下的势力,掉头来跳过唐维先和霜刃阁议和。
谢漆铺开三份霜刃阁绘制的地图,一张是晋云边境的防守薄弱缺口,一张是霜刃阁有潜入势力的云国城州关隘图,最后一张直接是云国国都的大致布防结构。三张图,每一笔都浸润了影奴们的血。
谢青川则拿出了梁家私自开辟的东境通商线路图,帮忙着将四张桌子全部拼接在一起才堪堪将地图全部铺陈完毕。
两人依据着双方地图的整合划新路线,为今只能一反平和僵持取暴力,派出精兵快速进入云国。镇南王的军队战力需得往高了估,谢漆和谢青川心照不宣地把派出的精兵按在了梁家身上。
反正眼下梁奇烽对镇南王绕道急取云都恨得咬牙切齿,既然想夺首功,那就自己出敢死队,高骊的部下军队不会再帮梁家开路。
眼下的月湾城距离云国都城的官道路线过长,官方关隘兵力只重不轻,想要冲在镇南王的前头入主云都不能走官道大路。谢青川主张派出急行兵,走梁氏一族之前和云国通商烟草的秘密商路,那不是官道,不在晋国疆域的官方交通地图里。
谢青川把这地图拿出来时,谢漆险些冷笑。
梁家商路图一出,几乎就是在大声承认“我梁家此前就是和云国通商”、“我梁家在东境就是有自己的私商之路”、“我梁家就是可以走私贩烟逸税”。
梁家这是认定高骊死、高瑱禁,高沅战后铁定登基,瞬间什么也不装了。
狗咬狗。
眼下找不到比这更恰当的形容了。
“我会令苍鹰传讯,有影奴潜伏的关隘都会替梁军减少入关阻力,对镇南王的反之。”谢漆将地图上的要紧地方标出来给谢青川看,“镇南王既然派出了五万有余,梁军呢?”
谢青川揩揩鼻梁:“我只是文职参谋,决定权不在我手中,梁家在东境养的军队不在十万之下,只是眼下调动云集太费时间,必然得就近迅速出兵。”
“月湾城的梁家主力有多少?”
“长洛援军近万,本地驻军两万。”谢青川看着地图笑了笑,“今天之内,大约先抽出一半上路;明晚之前,近城至少来急援两万;三天之内,要是不派出超过镇南王数量的军队,那就不如半途折返。”
谢漆转了转手里的炭笔:“兵贵神速,大型的破军炮会拖行程,梁军要不要考虑带上小型的辎重?”
谢青川眉尾扬起:“破军炮出于枢机院,现归晋军总兵库严控管理,谢阁主有能力替梁军提供吗?”
霜刃阁的剑炉也在源源不断地输送出军备,大型的统归兵部运输,小型的自己运载,预防的是在东境陷入内斗。
“有。”谢漆现在要祭出去拱吴梁的争斗,“可以紧急卖给你们。”
趁势敛一波梁家的钱财。
谢青川一听自然明白,抿着笑意:“一切好说。”
“事态紧急,尽早决断,我派人和你走一趟。”谢漆朝外吹哨,蹲守在外面的影奴迅速跳进来一个。
谢漆卷起桌子上的地图,将标记关隘的地图割成三份,将第一份交给那影奴:“霜刃阁的人和鹰将为你们指路。”
谢青川看着他,忽然开口道:“通天耳目加之军火,谢阁主,小心怀璧。”
“多谢关怀,你们姐弟也小心。”谢漆反手扣在他肩膀上,“谢青川,我不太关心你们和睿王一派有什么牵扯,你义姐周旋于吴家,你潜藏梁家,你们要做什么大可各凭本事。只有一条,霜刃阁在我手里遵从陛下旧部,任何不利陛下身后人的,我不杀便关,不关便废。”
谢漆松手轻掸他肩膀:“谢先生,以后在耍什么诡计之前,你掂量好分寸,我们也好度量磨刀石,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谢青川轻笑一声,作揖告辞:“是。”
*
这天是八月初七,黄昏时分,埋在云国各处的影奴都收到了苍鹰的新指令,远在云都的罗师父也收到了疾驰的苍鹰送来的命令,急讯传到罗海手里,再告知于高琪,是夜,云国三皇子的寝宫灯火亮到了半夜。
云国三位皇子分明被云皇赐名为谋、仲、定,三位皇子性格迥异,但有一个共同点,即是无母。他们的生母不是“难产而亡”就是“病逝”,外戚势力极少,名士名师极多。受云皇影响,三人均对晋国大感兴趣,储君感其国制,二子感其权斗,幺子年轻涉浅,感其晋人。
太子离开云都时,警告过云三远离晋国的废六皇子高琪,云三在头一个月确实做到了,但随后很快再度接近高琪。高琪母族是七大世家中最早覆灭的宋家,因韩宋云狄门之事而被烙上罪字刺青于左脸,他经历过晋室宋氏辉煌、又跌入过谷底的一切都让云三感到奇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