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看的惊讶不已,叹道:“若将您之前所说联系起来,即使我没有被宇文火都击伤,但想练成宝源神功,亦需将丹田内息散尽,而后再在他人相助之下从丹田内打开源生内息的泉眼?嘿,莫说相助的内家高手难找,即使找到了,谁又肯将自己辛辛苦苦修成的浑厚内息在痛苦中散尽?!即使散尽内息,若开源不成岂不也要失败!此法太过冒险!”
知悔主持点点头道:“其实在达摩先师眼中,修习宝源秘笈前三篇,只不过是为了夯实丹田,开拓沃土而已。。。。。。佛曰:舍即是得。若不肯将体内交错的阴阳气息散去,其后必有大祸啊!”
李玄不解道:“但我修成阴阳合纵之后,阴阳气息合二为一,已成了中庸温热内息啊!”
知悔主持道:“虎狼即使训成犬,可毕竟还是虎狼。而若开源得当,化归自然,便没了虎狼犬马鬼神之分。”
李玄闻言,喃喃道:“怪不得自有宝源秘笈至今,没听说谁将其练成。即使创功始祖石飞扬与凌菊染也不成,何况独孤鸿、龙红叶、上官枭雄、燕无敌、石婉柔,以及丁氏兄弟这些人呢!”
第一七八章 有相空相
知悔主持淡淡道:“宝源秘笈本就是个错,错上纠错,岂非易事。不过达摩先师后来创成的倒是完美无缺,但因其中蕴含的武学境界太高,至今也只有他一人同时练成。而到了今时,本寺中只有老衲和知愚师弟研究过这两本经书,并且也只是研究,并没有真正的修习完成。。。。。。李少侠,你是除了达摩先师外,我见过仅有的练武奇才。如今,你的丹田已经过‘重修’‘开源’了,我敢断言,你将是继达摩先师之后第二个练成空相洗髓不世奇功之人。”顿了顿,又道:“你若修成了空相洗髓功,‘宝源神功’将完全成为过去的事了。”
李玄闻言,长叹道:“纵然宝源内息在我体内转化成空相洗髓功,可我又怎能轻易忘记!唉,不过,我有今日成就,非我之功,而是千百种机缘,加上虽死犹生之巧合才促成此事。。。。。。大师,您说这算不算为祸江湖、荼害他人之物?”
知悔主持闻言沉默一会儿,这才微微一笑道:“福既是祸,祸即是福,其实为祸荼害他人的往往是人心,而并非这本秘籍。老衲还真期冀你能通过自己的感悟,将其化为福泽江湖之宝。。。。。。你去吧,门外早就有人等你,而藏经楼下亦有人等你呢!
唉。。。。。。少林寺是方外之地。知宗等人佛性不够,少室山飞霞岭一战,他们虽然救了英气的二公子李世民,却也将少林推向了江湖波澜之中。但愿李少侠能不负期望,稳平江湖,让千万众生免于厄难,亦为少林佛光普照,灿然后世而行善积福啊!”
李玄见知悔主持言毕,不再言语,开始低垂着白眉,喃喃佛语,心知自己再留下来也是无益,便跪地拜了拜,起身推门而出。门外积雪未融,结成的薄冰在月色下闪着晶晶白光。禅房外青石路旁,一株高大的松柏下,一个身穿红衣貂棉斗篷的女子,正如恒久雕石般望着被李玄推开的房门。李玄出来,那女子动了一下,冻得有些苍白的脸颊霎时如融雪后的春花,次第绽放。她没等李玄走近,便欢呼一声,道:“真是谢天谢地,熬了这么久,终于等你安然出来了。。。。。。一切都还好吧?”
他见松柏下的女子竟是凌珑姑娘,不免微微一怔,正要上前施礼问候,却又听她如此问自己,不禁笑问道:“我听说少林寺规矩很大,极少允许女子进入寺内,你怎会在这里。嘿,我安然出来很奇怪么?难道我进了知悔主持禅房内会有生命危险!”
凌珑姑娘静静地看着李玄,脸上满是笑意,却故作淡淡道:“咱们在知悔主持门外讨论这个话题很不合适。”说着,伸手指了指远处一座四五层高的八角木楼道:“咱们去那边。”二人一前一后走着,经过一处不大的禅院,凌珑指了指里面的石凳石桌道:“咱们闲话片时,你再去。”李玄奇道:“我上哪啊?”凌珑笑道:“藏经阁中啊!唉。。。。。。知愚禅师正在楼下的书海经院中等着你呢。”李玄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适才知悔主持说有两个人等我。原来一个是你,一个是知愚禅师啊。。。。。。凌姑娘,隆冬寒夜,滴水成冰,你等我有要紧的话儿说么?”凌珑姑娘点点头,在石凳上坐下,问道:“你既到过藏剑山庄,曾见过石婉柔的兄长石玄刚么?”
李玄闻言一愣道:“你难道不知石玄刚出家为僧,曾法名知然,后改法名了然这事么?”
凌珑姑娘叹息道:“我自然知道,但我想知道,石玄刚利用胡。。。。。。胡山野之后,从此再也没有回到藏剑山庄么?”李玄心知凌珑姑娘必然听到知悔主持先前所言,所以才有此一问,但让他奇怪的是,凌珑姑娘并不关心被她母亲视为‘有缘人’的胡山野,而更关心石玄刚,因而道:“石玄刚。。。。。。啊呀。。。。。。该称了然大师才对。。。。。。他应该没有再回藏剑山庄。不对,藏剑山庄铜墙铁壁屋的铁壁上刻有‘置死往生’篇的口诀,他若没回去,石婉柔从何处得到这篇心法口诀的呢?”凌珑淡淡道:“他既已出家为僧离开藏剑山庄,就不再是山庄中人,怎能回去!再说了,他即使不回去,也可以把石婉柔约出来,在庄外交给她啊!”李玄点点头道:“有道理,该是如此。不过胡山野成为骷髅之前,那个。。。。。。这个了然大师好像已经羽化成仙了啊!”凌珑姑娘闻言,猛地抬起头来问道:“他真的死了么?什么时间死的?死在哪里?何人见到他死的样子。。。。。。难道他被别人杀死了么?”
李玄听她连珠炮似的问自己,不由苦笑道:“了然大师如何仙逝,不但石婉柔姑娘不知,就连胡山野大侠也没说,何况我一个晚辈呢。。。。。。”他一句话没说完,见凌珑姑娘已是满面泪痕,不由慌了起来,安慰道:“你哭了。。。。。。是我说错话了么?”
凌珑姑娘摇摇头,半晌似乎才下定决心,缓缓道:“你是不是认为当年我母亲认定有缘人是胡山野,那我必是他的后人?”她见李玄点了点头,不由长叹一声,气苦道:“你错了,连知悔主持也错了。。。。。。哼。。。。。。当年我母亲确实按照先祖遗训寻找有缘人,甚至一度将胡山野视为有缘人。但最后胡山野并没有成为我的父亲。。。。。。因为,我母亲留下的笔记中曾提到过,我的亲生父亲是法名了然的石玄刚。”
李玄闻言,被惊得‘啊’了一声,喃喃道:“怎么可能?”过了半晌,回过神来后,不由暗骂自己愚蠢。因为他在君王山顶洞中见到早已腐化成骷髅的胡山野,曾推算过他死去的时间。当年龙红叶因情伤之故,飞身跃下山崖却被崖松救下,恰恰是胡山野死去一年后的事。龙红叶因祸得福,在崖洞中生活十年后才又重入江湖,至今已过了十七八个年头。若凌珑姑娘是胡山野留下的孩子,到这时应和竹姊姊年龄相仿,至少也有二十七八岁!而眼前的凌珑姑娘却与自己同龄。。。。。。但让人奇怪的是,胡山野去世前明明写下‘一缕七色祥云西来,萦绕而落,如龙如凤中裹紧大师,飘然而去。呜呼,大师已去,纵面对世间良美,我岂有留恋之心。。。。。’这些话岂不说明石玄刚已死了么。。。。。。李玄心下暗道:“难道致使胡山野心灰意冷的‘大师仙去’并非离世,而是离开他而已。。。。。。或许法号了然大师的石玄刚离开胡山野后,游荡多年,最终才与凌珑的母亲凌静飘生下了凌珑姑娘。如今,凌珑姑娘想知道法号了然的石玄刚去了何处,可见他最终还是离开了凌静飘。那么他到底是死是活着呢?看来这又是一个谜中之谜,一个难解的话题了!”
凌珑姑娘止住悲戚,道:“算了吧,就算知道他在何方,是死是活又有什么意义呢!唉。。。。。。先祖因石飞扬而伤心,让后人饮下‘诞女圣水’并要遵循奇怪至极的规矩,却没想到她的后人还是与石飞扬的后人结缘在少室山。嘿,你说是否可悲、可叹、可恨、可怜。。。。。。”李玄无言以对,良久道:“世事难料!不过你既然提到凌菊染前辈留下的规矩,这。。。。。。这个奇怪的规矩不就是要找个有缘人么!对啦,那天在少室山顶,你只说了凌家约法三章中的前两章,却没讲第三章是什么!”凌珑姑娘闻言,突然脸现羞涩与痛苦的复杂表情,直到神色稳定些后,才缓缓道:“你可知世上有种残忍的母虫,当她与情郎相好后,便会将其慢慢吃掉么?”
李玄惊道:“你说的是螳螂?”
凌珑姑娘惨然道:“这就是凌先祖约法三章中的第三章,若得后人,便将情郎杀死。”言毕,她缓缓站起身来,淡淡道:“咱们走吧!知愚禅师恐怕早已等的不耐烦了。”
李玄到了藏经阁下,目送凌珑姑娘消失在夜色中。
知愚禅师见了李玄,也不多说,带他入了藏经阁,找到一本发黄的经卷递了过去,缓缓道:“天亮你必须离开。”
李玄见经卷正是,也不多问,心知凭自己修为,一时半会或许难以领悟,所以只能将时间抓紧,以囫囵吞枣方式将其背诵下来,待以后慢慢感悟消化。
空相洗髓经所载明的行气运功之法,相比以及续貂之作‘置死往生’篇高深细致了十几倍。因知愚禅师只研究过空相洗髓经,并未修习,所以见李玄目不转睛地翻阅空相洗髓经时,忽而微笑,忽而皱眉,忽而凝重,忽而激动。。。。。。整个人如痴了似地,不由暗暗赞赏。他是修为极高之人,见李玄如此样子,知他已完全进入了忘我之境界。如要修成绝世武功,除了勤修苦学,悟性极为关键,更忌别人打扰。知愚禅师见李玄如痴如醉,忘乎所以,便不声不响退出了藏经阁。
李玄背诵过‘置死往生’篇所载之心法,此时见了后,暗暗将二者比较,发现前者是以方法和技巧为主,而后者不但以行气、修心、意悟为基础,且字里行间,皆与少林禅武息息相关。他知道自己能有机会进入少林寺藏经阁,得以翻阅已是千万人莫遇之机缘,因此不敢浪费分秒。待到合上最后一页,才发现知愚禅师早已不在阁中。出了藏经阁,李玄虽觉周身经脉通畅,丹田内息犹如泉涌,但却丝毫没有修成移筋煅骨、养气聚功、阴阳合纵三篇时的兴奋。相反,他感觉内心沉静如水,若浩瀚无际海洋,缓缓涌动时,辽远而壮阔。
他心下微觉讶异,不禁抬头望向远处。只见夜已隐退,少室山东方天空上泛着鱼肚似地灰白色。没过一会,这大片灰白的颜色开始被淡淡流光搅动,一丝一丝的红光若隐若现,如龙游在天,只片刻间,整个绵延的山脉已被漫漫的霞光染红染透了。
大地、万木、冰瀑、庙宇。。。。。。甚至自己,尽被涂上了一层闪闪金红色,流光溢彩中,瑰丽多姿。
李玄暗暗道:“依据空相洗髓经中所言,纵然生灵各异,分门难同,但天地万物皆有佛性。嗯,若拥得佛光,万象便能归于统一。如今眼前霞光普照,蔚为奇景,虽不同于佛光,但洋洋洒洒中包罗万象之气势,岂不与我感悟到的超脱意境相对应么!若我内息成光,所有对手便是万象,皆可轻易覆盖。若我为世间万物,对手化身成光呢。。。。。。”念及此处,李玄只觉内息忽然流动加速,不由脑际一动,缓缓展开三十六技击武功与从军行书法笔意,心神归一,阴阳幻变中,与天地呼应。
要知这两种互为补充的武功招式其实是升级后的云魔剑法,因为云魔剑法在胡山野的改进下,变得诡变非常,极具攻击性,而石婉柔却另辟蹊径,将云魔剑法最为阴柔部分发挥到了极致,升级成阴柔含蓄内敛的从军行书法笔意。这二者虽然阴阳各异,李玄却熟悉至极,不但早已在心中将其合二为一,且还达到了随心所欲之境界。但不知为何,如此熟稔的技击招式,他才展动开,却发觉有了惊人的变化。
李玄左手使出一招‘浑水摸鱼’,右手使出一招‘捺’字诀,还未变招,突觉身前十几丈外搅起一团飞旋的劲气。这团劲气若有若无,并非明显招式。当他想左手一招‘点’字诀,右手一招‘釜底抽薪’与之相斗时,这团劲气忽又变成千百个气泡,随着他双手不断地抖动,气泡竟然如星丸弹跳般飞射出去。难道有了的心法支撑,升级后的云魔剑法已具有了百丈内驭气伤人之超强能力么?
他兴奋起来,招式接连展开的同时,开始不断琢磨二者之关联。晨曦光影漫漫,李玄越舞越兴奋,渐渐中,一些之前难以做到的极难招式,不但在自然中轻易完成,甚至还达到意想不到的精妙程度。待到最后,他忽然想通了中描述的‘若身坠万顷海洋,心当禅定。。。。。。可化礁石或成飞鸟。。。。。。待心燃微光,悠然成叶,随波逐流,任你狂风扑面,任你暗流身边。。。。。。奇变偶,偶变奇,左化右,右成左,千变万化,我是自我。。。。。。’这段话的含义,忍不住拔身跃起三十几丈,长啸一声。人在空中,李玄心神如松如钟,身形如叶如风,待到缓缓落定,却听远处一声慈悲佛号响起,不由心下一凛,转头看去,见知悔主持与知愚、知目二位禅师站在五十几丈外,正面色凝重地望着自己身后三十几丈外站在三棵古松下的知宗、知行、知聪三位禅师。风吹日开,隆冬之晨曦,天地一片萧杀。
李玄见知宗、知行、知聪三位禅师不但面色苍白,汗湿僧袍,而且仿佛刚刚经过一场恶斗般,面现疲惫之色。他暗暗纳罕,上前一步对知悔主持及几位禅师施礼道:“晚辈适才只顾着练耍拳脚,忘乎所以,不知几位大师到来,还请原谅我的叨扰。”
知悔主持淡淡一笑道:“李少侠客气了。其实是我们叨扰你了。嗯,知宗师弟,你是拳脚的大行家,且说说适才的感受吧!”知宗禅师点点头道:“李少侠确是习武的不世奇才。不过,你适才有三十九招内力与技击融合得不够好,极易给对手乘势反攻之机。。。。。。呵呵呵。。。。。。你可知适才已与我师兄三人交手三百七十一招么?”
李玄闻言吃了一惊道:“我适才与三位禅师交手了。。。。。。对啦。。。。。。几位禅师是不是在我练习到第六招时,从左侧出手的?”说着,重又将自己使过的第六招演习了一遍,而后问知行禅师道:“您是第一个出手,使的好像是虎爪之类的擒拿功夫。”
知行禅师赞许的点头道:“我使的是慧可禅师独创的‘慈悲擒虎手’,嘿嘿。。。。。。我才出手一招,便被你匪夷所思的‘横’字手法挡了回来。李少侠反应机敏,内力无匹啊!”李玄恭谨道:“是大师手下留情之故。”知宗禅师听李玄竟将适才情形说的丝毫不差,忍不住仰天大笑道:“知行师弟没有手下留情,是你身手不凡。”
李玄摇摇头道:“三位禅师排成品字形,我在其中,不知不觉全力拆解知行禅师的慈悲擒虎手。而在那时,二位禅师倘若助攻上前,一击一挡中,我必然会早早落败。”
知宗禅师哈哈大笑,道:“看来李少侠内力心法与技击招式上了一层楼,但自信心却还在原地不动。”说着,对知行与知聪二位禅师道:“来来,咱们再将适才情形演习一遍如何。”知行和知聪二僧亦生性好武,虽年龄不小,却依旧童心烂漫,听知宗禅师如是说,俱都微笑着缓缓拉开架势,齐声道:“李少侠,你可要小心了。”
第一七九章 神功初成
李玄心知自己先前沉溺在所悟心法当中,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