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骤然乱起来的时候,顾绵绵对狰狞着朝她冲过来的唐七完全视而不见,只是静静的抱着宫怀鸣,把脸贴在他头上,仿佛闭了眼就隔绝一切。
陆兆元到宫怀鸣身边查看,宋选则忙着上去拦住唐七。
唐七如疯了一般,拼了命也要挣脱,面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宋选颇有些缚手缚脚,眼看着拦不住,红笙见状上前帮忙,这才勉强将两方隔开。
嘈杂中,沉默的除了顾绵绵,还有唐老太太、景熠和我。
于是也就这么僵持着,许久,顾绵绵终于轻轻的把宫怀鸣身体放倒下去,起身的时候几乎站不起来,还是陆兆元扶了她一把。
“都住手,”仿佛已经透支了所有气力,顾绵绵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吃力,“既然我是逆水之首,那么都听好了,这个女人留给我,谁也不许碰她。”
一句话拖垮了她最后的气息,撑住陆兆元,顾绵绵的眼睛直盯着唐七,到底还是把话放出来:“你别急……我一定送你去见他。”
陆兆元转头看我,见我当真没有插手的打算,打横抱起顾绵绵,咬牙道:“好,都听你的,别说话了,要杀人,先把自己的命保住。”
说罢,匆匆抱她离开。
。
“老太太,”吸一口气,我转身对唐老太太开口,“可愿换个说话的地方?”
唐老太太看看唐七,略带犹豫。
我见状道:“放心,顾绵绵说的话,至少在逆水是管用的。”
至堂
内,清了人,叫红笙守在门外。我见唐老太太已有疲态,请她在侧位落了座,自己和景熠站在对面。
喘息片刻,唐老太太看着景熠道:“老身是否应该再问一次,这位是?”
我望景熠,景熠则没有看我,淡然报了自己的名字:“景熠。”
虽说擅谈帝王名讳是禁忌,但大夏朝能有几个人不知道皇帝的名字,从被我安排坐在侧位,唐老太太就已经对景熠的身份有了怀疑,此时真得了答案,不禁拄着拐杖缓缓站了起来:“建宣帝?”
“是,”景熠大方承认,揽了我道,“这是我的皇后。”
愣了一瞬,唐老太太道:“老身倒是没有想到。”
“如此,”她很快轻轻摇头,“老身是连谈条件的立场都没有了。”
景熠没说话,默认了这句话。民尚不与官斗,何况是妄想跟皇帝谈条件。
“想不到生死缉,缉的是当朝皇后,”苦笑一声,唐老太太叹口气,“也罢,老身即日便撤了去。”
景熠未置可否,我却立时摇头:“不必。”
见唐老太太挑眉,我道:“过些日子,唐家堡直接宣布落影的死讯便是了。”
“这种谣言这些年还少么,就算唐家堡说了,也不见得有人信。”
我笑笑:“老太太亲口宣布,自然与旁人说的不一样,况且到时候我会给出凭据,由不得人不信。”
见唐老太太依旧犹疑,我走过去,伸了一只手臂给她。
她不明所以,握了
我的手,很快目光闪动,惊异望我。
“落影早几年就已经不在了,这次若不是动静大了些,我也不会出来。”我抽回手,坦然道。
“这——”她面上表情复杂,“是伤重还是人为?”
“人为。”
“为什么!”似乎完全不能接受,唐老太太仓促间拼凑了一个理由,试探出口,“是留在皇帝身边的代价?”
弯弯嘴角,我刚要否认,忽听见背后景熠道:“是。”
我回头,景熠温和望我,却不容置疑,我自然没有坚持。
唐老太太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身上明显晃了晃,强行稳住后,略略悲怆:“本朝只有一位皇后,你出自倾城,却保不住师门,甚至保不住自己,老身要如何保我唐家堡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