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了许久,直直走出城去还不停止,走到天色擦黑,才走到一群连绵的沙山前。
即便周围昏暗不清,慕容辞忧还是看出其中一座沙山的异样,十几米高的沙山上,四处插着大小不一的木板。。。。。。
直到几个僧人点燃了火把,众人这才看清,那些木板上宽下窄,犹如无数支船桨。。。。。。众人明白过来,这是一座极大的坟冢。
一众僧人绕着那沙山排开,盘腿而坐诵起经文来,只有四个身强力壮的僧人,抬着棺椁扛着船桨一般的木锨,一步一步走上沙山。
在那沙山的半山腰,他们寻到一处空地,用木锨挖了坑,又将那船型棺椁放进去埋好,又将其中一支木锨立在他的坟前。。。。。。
诵经、赶路,忙活了一夜还没走回寺庙,怀礼又累又困,每走一步就要歪倒一下,慕容辞忧干脆蹲下身背着他走。
走了一段,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来”,话虽简洁可声音确是极熟悉的。
慕容辞忧不想麻烦宋济泽,于是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可那人却强行将怀礼抱过去。。。。。。。
第二天清晨,众人终于赶回伽蓝寺。
寺门前,有个娇小身影走来走去,直到看到众人,那人才小跑着跑到梦溪面前。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萨丽一边替梦溪拂掉肩头的沙土,一边轻声问着。
慕容辞忧却隐约闻道一股奇异的香气,他定睛看了看那个满眼焦急的少女。
“别提了,这走了一天一夜,看,可真是要累死我了”,阿毅上气不接下气的抱怨着。
“天赐呢?”慕容辞忧淡淡的问着,阿毅也反应过来,环顾一圈没见到他,于是也问着:“对了,天赐呢?”
“哦,他说心里难受,吃了早斋又去休息了”,萨丽一脸担心的说着。
心病还需心药医,而天赐的心药,恐怕已经随着那个村子灰飞烟灭了,众人一时默住不再言语,进了寺庙草草吃了斋饭就去休息。
直到晚上吃斋饭的时候,众人才又看见天赐,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着,看不出悲喜。
梦溪忍不住轻叹一声:“哎,这样压抑着怕是要出大事。。。。。。”
入夜,慕容辞忧哄睡了怀礼,独自一人到院里赏夜景。天上虽没有就皎月,却繁星满天,如同黑绸上的宝石一闪一闪。。。。。
慕容辞忧笑起来,不知道那些年,念慈有没有看到这样好看的星星,即便有,他那样一心只读圣贤佛经的人,估计也不曾注意过吧。。。。。。
其实他不止一次来过这伽蓝寺,却一次也没有进去,那时的他连自己的温饱都顾不住,也怎么能打扰念慈修行呢?
可即便和念慈说了狠话,他还是舍不得念慈,那个他从幻化寺门前哄着的婴儿,那个他一点点带大的弟弟,哪里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呢?
如果玄心住持那晚没有陪皇帝接迎佛骨,如果没有那场恐怖的暴乱,如果没有。。。。。。。他会和念慈成为一辈子的兄弟吧?
慕容辞忧正想着,忽觉一阵冰冷,不知何时,泪水顺着眼角流进嘴里,蔓延开一片酸涩。。。。。
呜呜~,慕容辞忧隐隐听到一阵哭声,回头一看,萨丽的屋里还亮着灯,一人似乎拉着她在说着什么,慕容辞忧忙擦了眼泪准备回去。
刚走几步,却见萨丽的屋里熄了灯,有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竟是梦溪,梦溪没想到会遇到慕容辞忧,可还是关切着:“怀玉兄,还没睡?”
“她怎么了?”慕容辞忧白天就觉得萨丽有些奇怪,夜里又这样哭诉不知所为何事。
“萨丽。。。。。。她说要削发为尼”,梦溪平静的说着。
闻言,慕容辞忧却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当初那少女寻死觅活的要跟来,眼下却突然改了主意要出家,若是一心向佛,那当日被救之后便能削发为尼了,又何必经历此后的种种惊险?
慕容辞忧还想再问,梦溪却一脸苦恼的告辞:“怀玉兄,早些休息”,说罢,便转身走了。
慕容辞忧又悄悄绕到僧舍的后面,潜在萨丽房间的窗户下,细细听着,果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