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这塑像的披风怎么如此洁净崭新?好像是刚放上去的!”阿毅的自言自语,打断了慕容辞忧的胡思乱想。
一语惊醒梦中人,慕容辞忧眼睛一亮,眉头一锁猛的冲上前,扯下那雕塑的狐裘披风。
翻开一看,一棵兰草赫然绣在左襟里,若是塑像相似还说得过去,可这图案,却是世间仅有的!
不会错了,这塑像就是前世的自己!想到这,慕容辞忧的心突突跳起来!
“你干什么,小心惊动了鬼王!”“黑无常”被他如此贸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上来夺过狐裘披风重新系到塑像上。
可还不等“黑无常”系好,忽然一阵阴风猛烈吹来,地上厚厚的香灰被风卷着扑向众人。
尽管被迷住了眼睛,慕容辞忧还是下意识的去拉宋济泽,只是刚拉住他,众人又听到一声少女娇弱的惊呼。
“不好!”慕容辞忧话音未落,手里拉着的人已飞了出去,他急急忙忙跟上去,却砰的一声撞在门框上。
“待在里面!”宋济泽命令着,“是!”“黑无常”应着,一手拉起阿毅,一手扯住慕容辞忧。
慕容辞忧并不听他的话,还想要硬闯出去,阿毅忙抱住他:“怀玉兄,你不会武功,去了也只会拖累师傅,我们还是乖乖在这里,等着他们吧”。
慕容辞忧看了看自己白皙,却没什么力气的手只好作罢,三人戳开窗户纸定定的看着外面。
在血色灯笼的笼罩下,四周已是一片骇人的猩红,一个面戴珠帘的女娘,翘着白皙的大腿,很是悠闲的斜倚在房梁上,一袭朱樱纱衣将她曼妙婀娜的身材裹的恰到好处。
“宋丞相好久不见啊!”那妖艳又神秘的女娘,虽热情的和宋济泽打着招呼,可她头也没抬,只是细细的擦拭着塑像上的那件披风。
“宋丞相?知道宋济泽这个称号的人,怕不是当朝出生的人了!”慕容辞忧心中暗暗想着。
“交出玉玺”,宋济泽直截了当道。
“哈哈哈,怎么宋丞相遁入空门,还这般迷恋红尘俗事?”那女娘一边将披风披在身上系好,一边讥讽道。
宋济泽懒得再和她争辩,拔出腰间软剑便腾空飞起,只是还不等他靠近那女娘,凄厉的惨叫声便划破夜空,宋济泽听出是阿毅的声音,停住脚步收了剑。
慕容辞忧一转,头竟看到阿毅被“黑无常”掐住了脖子,他心里一惊,脚步微撤蓄力,正准备扬起地上的香灰,“黑无常”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那柄雪亮银剑直指他的眉间。
慕容辞忧只好一动不动的站定了,心里却是猜出谜题的释然。
如果没猜错那屋檐上的女鬼王,便是先前给他们带路的少女了,在逍遥舫上,慕容辞忧便嗅出她身上的香气,绝非一般的庸脂俗粉,而是极昂贵的西域迷迭香,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鬼王,竟已将自己的势力渗透到朝廷的羽兵营里……
“啧啧啧,宋丞相的脾气到不似以往那般忍气吞声了!”那女娘不紧不慢地调侃着。
宋济泽紧紧盯着“黑无常”,他原本就冰冷的眸子,又淬了一层更厚的寒冰。
“哈哈哈,宋丞相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若是你赢了,我便把玉玺还给你,若是我赢了,就把你们三个做成人桩,祭奠我家天可汗,如何?”那女娘盈盈笑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家常里短。
天可汗?我没宣告过这样的称呼!慕容辞忧听着有些别扭,又有些熟悉的称呼思索起来,“等等!难道是她!”慕容辞忧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阿妍!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房梁上的鬼王,可又实在认不出她了,与其说认不出,不如说他似乎从没有认真看过她,以至于根本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慕容辞忧唯一记得的是,那日自己如往常般在马场驯马练箭,却见箭靶上绑着一个少女,一众兵士有说有笑的朝她射箭,少女吓得惊叫连连,那群兵士却被逗得哈哈大笑。
慕容辞忧心生不忍,于是策马而过用盾牌挡住利箭,救下那少女扬长而去,那少女感激涕零从此贴身侍候他,只是他一心忙于操练从未注意许多。
直到那日,慕容辞忧操练了许久,大汗淋漓正赤着上身淋水,却被一双纤细白嫩的胳膊环住了,他吓了一跳忙挣脱开,转身一看竟是阿妍,只是他还没说话,阿妍已泣不成声地跌坐在地上。
眼泪,向来是慕容辞忧最招架不住的东西,只是比起看到那人流泪时的心痛怜惜,现在的他则是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擦擦手准备拉起她时,石巍刚好进来了,看着两人身上淋淋漓漓的一身水,石巍愣了一下,又满脸尴尬的退出去。
“石巍,石巍,你…快把阿妍姑娘扶出去……”,石巍听慕容辞忧喊得急切,虽心生疑惑可还是扶着阿妍出去了。
是夜,慕容辞忧正在沙盘上摆弄着旗帜,见石巍进来,他一脸兴奋的喊着:“石巍,快来看这个,探子刚刚来报,星星峡有一处的守卫很薄弱,只要我们……”
石巍也随着慕容辞忧的指引仔细的看着沙盘,讨论完战事,石巍踌躇了一会,还是如实禀告道:“将军,阿妍姑娘让我来跟你道歉,她今日听煮饭婆子说了些难听的话,才迷了心智……”
“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我身边有你就够了,之后我便要随军出征顾不上她,你送她回家乡吧!”慕容辞忧淡淡地吩咐着。
“可阿妍姑娘说家里人都因战乱死了……”石巍有些为难的说道,“那…你就看着安排吧…”,慕容辞忧随口回道,从那之后他便再也不曾见过阿妍了。
直到那日,慕容辞忧披挂上阵,一番激烈的拼杀后,终于取得敌将首级,虽打了胜仗,他却心急如焚的赶回营帐,一边策马一边焦急的喊着:“石巍,帮我找些针线来!”
听着慕容辞忧有些颤抖的声音,石巍以为将军受了重伤,马不停蹄的找了营地的郎中,直冲进营帐,却见慕容辞忧看着那件被敌人利剑刺穿的披风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