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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米姬看了看手表。差一刻十二点。如果她赶紧走,她可以准点赶到她们的会面地点。
她跟吉利商量好了,露米姬去跟泽兰佳碰头,想方设法让她跟露米姬一起走,马上离开邪教组织。另外,重要的是要弄清楚集体自杀日期是否已经定了。就在同一个时候吉利跟超级8频道领导有一个会议,有关邪教组织的报道就是她首先交给吉利的。
等露米姬明白发生了什么已经太晚了。一双粗壮的手把她从街上拖进汽车,紧紧地压在后座软垫上。冷冰冰的手枪口顶着她的脖子。
“别乱动,别出声,否则你就死定了。”男子在她耳边低声说。
露米姬从来没有离追杀她的人这样近过,但现在她却并不在乎。她看见这人用另一只手在笨拙地摆弄管道胶带。露米姬猜测这家伙打算用胶带把她的嘴巴封住,把手腕和脚踝缠在一起,然后开车到远离尘嚣的地方干他打算干的事。
露米姬不想弄清楚这是什么。她的内心火冒三丈。这次她又卷入了她绝对不愿卷入的事情里了,而且完全没有征得她的同意。
现在是机不可失,她必须立即行动。利用突如其来的效应也只可能是一瞬间。
露米姬假装点点头表示同意,但她快如闪电般地继续她的动作,用额头撞击男子的鼻子。当他鼻子冒出的鲜血滴到了露米姬穿的棉制白色短衫上时,这人一下子松了手,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诧异。
露米姬摆脱了束缚,打开车门,冲到了街上。她继续往前奔跑,当见到人越来越多时她才知道她肯定靠近了查理大桥,因为大桥像一块巨大的吸铁石吸引着游览布拉格的观光客。桥头的游人更是摩肩接踵,拥挤不堪。当露米姬拼命想穿过人群时,人们却站着不动,抬起眼睛往上观看。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露米姬也往上看了一眼,她明白了。原来是一个吹鼓手出现在阳台上开始吹响十二点钟。大桥前面挤得水泄不通。露米姬往后看了一眼。她是不是把追杀者摆脱掉了?她没有看见他。为了躲藏自己,露米姬尽量往前钻到人群里面。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突然,露米姬听到后面传来了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她看见那个男子在远处闪动,但并不太远。男子也发现了露米姬,他把几个老太婆推开,她们则在他后面用法语骂了几声。
露米姬在脑海里迅速考虑,穿过拥挤不堪的查理大桥还是继续像现在这样沿着河边逃跑?要从桥上穿过去几乎是不可能,但另一方面,追杀她的人也有同样的问题。也许他也不敢在桥上向她开枪或者对她施暴。目击者太多了。
她作出了决定。正当一位日本男子举起手机给吹鼓手拍照时,露米姬弯下身子钻到了他的胳膊下面。一两秒钟后,她听见但没有看见,追杀者撞在日本人的身上,手机飞到了空中,然后掉到了鹅卵石的路面上。根据日本人激动的抗议声,随着手机的飞行,手机也就此报废了。
十三个圣徒的雕像守护着大桥的两边。圣约翰内斯、圣维特斯、圣路易加特、约翰内斯洗礼者、圣凡塞斯劳斯、圣西格斯蒙特、圣犹大泰底乌斯、法朗西斯亚斯。随着她的脚踩在石头桥面上的节奏,旅行指南里的名字一个一个地在她脑海里跳动。石桥,这就是查理大桥早期的名字。当时起名字的人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这个名字。
盐一般咸的汗水流进了露米姬的眼睛,她用手背把汗从眼睛里擦掉。她瞎着眼睛是无法在桥上奔跑的。然而,要想躲开游人、小商贩、街头艺人和各式各样的演奏者是相当困难的。脚上的凉鞋把脚都磨出血来了。它们不是跑鞋,被汗水泡湿的无袖布制短衫也不是运动衫,29摄氏度的高温也不是跑步最好的天气,但露米姬不可能改变这些客观条件。她别无选择,只有往前冲,想办法逃跑。
男子紧跟在她的后面,只剩下几米的距离。
追杀者吸引了观光客的注意。他们以为这是表演。有人高呼为露米姬加油,有人则为追杀她的人加油。
一个五重奏小组正在演奏某部歌剧的片断。当露米姬快速地经过他们时,他们都惊慌失措乱了套。她听见他们很快改奏较轻松的音乐,甲壳虫鼓励一个小姑娘赶快逃命的乐曲。
谢谢。我是在逃命,露米姬心里想。此时一个德国胖女子刚好从边上跨到她前面,于是就撞了个满怀。
“我的上帝!”(德语)她大声喊道。
“对不起!”(德语)露米姬总算从她的词库里找到了这个词,接着就继续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