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德国人也成功地让追杀者放慢了速度,他毫不留情地把德国人撞到一边,连对不起都没说。
露米姬加快了速度,她感到汗水像泉水那样沿着小腿流了下来,她发现她再也不可能像一开始时那样躲开拥挤的人群了。
在桥中央,一个摄影师正在给一位日本新娘拍照。露米姬无法确定,这是真的还是演戏。新娘穿着一条裙裾,拖尾长得简直不可思议,露米姬在最后一刻才跳了过去。过了一两秒钟传来了绸缎撕裂的声音,这说明追杀者可没有像她那样灵巧。
露米姬又增加了她与追杀者之间的距离。
接着堵住道路的是一群来自美国的游客和他们的导游。露米姬吃惊地看着这垛人墙,不过她还是发现了一个窄窄的缺口,她正好很快地侧身钻了过去。
“请看,这就是一个正在跑步的女孩的雕像,我的意思是……”(英语)
露米姬没有停下来听导游是怎样使解说言归正传的。追杀者像破冰船那样费力地穿过了美国佬的人墙。露米姬领先的距离几乎没有了。露米姬感到热浪使她的脑袋越来越模糊不清,她的嘴早就干透了,觉得好像活着没有喝过一滴水似的。
露米姬感到她的腿一阵颤动,她的胳膊肘碰到了一个漫画艺术家的手。这个人正在画一个长着黑胡子男人的鼻子。噢,鼻子画得醒目一些,这样这幅画也许就更好看了。人群把露米姬挤到了桥边。她不得不伸手推开一座雕像的纪念碑,以免桥的护栏碰伤她的肋骨。纪念碑由于成千上万人的抚摸而锃光瓦亮。这是圣约翰内斯的雕像。
圣约翰内斯是捷克的殉难者,他是从桥上被人抛下去而处死的。
所有从旅行指南里读到的东西她都记住了,真是不可思议。露米姬同样记得,摸一摸雕像据说能带来好运,并且保证触摸者会再次回到布拉格。
好运,这正是她现在所需要的。她听到了追杀者的喘气声,已经很近很近了。再说,如果这次她能活着脱险,她也没有把握她是不是想再次回到布拉格。
露米姬差不多已经到了大桥的另一端。她的心在胸中怦怦地跳动,力图把氧气输送到快要崩溃的肌肉里。露米姬觉得全身发热,好像整个身子在沸腾。
用玻璃杯演奏。这不可能。露米姬看见她的前面一个脆弱的老人正在全神贯注地敲击看起来跟他一样脆弱的玻璃杯。他的前面都是玻璃杯,一共有三层,每一层有几十个玻璃杯。露米姬竭尽全力调整好她的重心,从老人的左侧转个弯安全地穿了过去,一个玻璃杯也没有打破。
老人就像自身也是用毛玻璃制成的那样举起手以示感谢。
但是太早了。
露米姬从身后听到追杀者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老人哇的一声,一只玻璃杯摔碎了,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多米诺连锁反应:一只玻璃杯倒下,倒下时碰倒了下一只杯子,下一只杯子又碰倒了再下一只杯子。追杀者大声喊叫,破口大骂。很明显,他被玻璃杯砸伤了,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露米姬从桥上冲了下来,她发誓再也不会毫无选择地跨过这座大桥了。
很明显追杀者追不上她了。一想到这点露米姬就感到舒服得多了。脚上增加了力量,炎热的空气没有把她的肺部灼伤,凉鞋磨出来的水泡也感觉不到了。她觉得汗水的流动凉飕飕的,很舒服。
她跑到了圣维特大教堂前的台阶,接着她就一次跨两级地往上爬。脱险带来的快感使她的脚跟好像长出了翅膀。她比约定时间晚了一两分钟,但她是活着到达的,而这并不是保证的。
“加油!加油!”坐在台阶上的小男孩给露米姬鼓劲儿。
尽管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她还是往后瞥了一眼,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踪她。
现在她只希望泽兰佳能在约定的地点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