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们不解:“鹤先生,我们这从来没有活人,我们与活人素无瓜葛……”
陶荇见状,适时道:“没关系,不用管我。”实话说,他也不太想被一群白骨照顾。
鹤林沉默须臾,面向陶荇道:“不瞒陶先生,我其实……有事相求。”
“啊,什么?”
“方才看你能将那碎裂骷髅头合拢,我想恳请先生帮我们把其他断裂的骨头复原,这对我们很重要。”
“他能复原断骨?”白骨们一阵哗然,“真的吗,小北的头是他弄好的?”
高个子白骨说着俯身把那个头抱起来,果见头颅有个裂缝,而这裂缝处又粘合在一起,几乎看不清。
“陵园破损,这里常年潮湿,骨头易腐朽,动不动就断裂,而断裂后极难接回,若是断了手和腿尚还算好,像小北那样断了头,只能等死。”
鹤林说着话,抬头看陶荇:“对你来说,我们已经死了,可对我们来说,仍在这地下生活着,不过,如果骨头也散架,那也就再次死亡,又会去往何处,我不清楚,可总归,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
话未落,听有人声喊:“小北不行了。”
众白骨回望,见两个骨架抬着一个无头骷髅架过来。
那骷髅架的腹部发出微弱声音:“鹤先生,我……我要死了……”
那高个子白骨连忙把怀里头颅放到他脖颈上,用力拍了几下,然而,刚一收手,头就掉了下来。
高个子捡回来又往上安,可手一抬便再次掉下。
鹤林叹气:“小南,不用白费力气了。”
叫小南的白骨抬头:“鹤先生……”
陶荇左看右看,咳了一声:“那我来试试。”
鹤林面露欣喜:“陶先生,谢谢你。”
陶荇点点头,接过头颅,低头仔细看缝隙,严丝合缝给它对上,然后用力一按,咔嚓一下,头颅归位。
小北摸摸自己的头,转两圈,愣了楞,随后,跃然而起,左右摇晃头颅:“我好了,我好了!”他现在说话用嘴了。
他跳到鹤林面前:“鹤先生,我真的好了。”
鹤林欣然而笑。
小北又跳到陶荇面前,上下打量他:“这个活人,真的能帮我们呀。”
众白骨从惊喜中回神,哗然道:“是的啊,他能帮我们啊。”他们投来殷切目光,声声说着恭维的话,“你会帮我们吗?”
白骨们围在身边,无论看哪个方向,都是骷髅头,陶荇轻吐一口气:“好……好啊,慢慢来。”
“太好了,谢谢陶先生。”众骨欢呼,“对了,陶先生你跟我们来,带你去住的地方,花林是这儿最好的地儿了。”
陶荇在他们的簇拥中往前走,走几步,回头看来。
身后,鹤林双手负后,温润一笑:“谢谢你。”
说罢,迈脚跟上。
沿潺潺溪水,走过这一片草地,前面石堆渐多,高矮不一,陶荇随意瞥了眼,那高高的石堆,好像是屋舍。
再往前,则让他微微一惊,不曾想这昏暗地下,还有大片花园,牡丹玫瑰……不分季节,花团锦簇,只是没有阳光,色调微冷,没有明媚鲜妍之感。
这里屋舍渐稀,只有几间,就坐落在花田之中,陶荇被引入一间石屋,基本家具都是用石头打造,多遵照石头本身形态,没有过多打磨,潮湿环境难免生出苔藓,微微泛绿,触碰上去,湿润光滑。
白骨们鱼贯而入,抱来被褥,脸盆,茶杯……陶荇看见那小杯子是用骨做的,一个骨头中间挖个洞。
额……
送完东西,他们就拥在门边,搓着手,期盼而又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陶荇清清嗓子:“你们一个个来,都哪儿掉了?”
群骨们欢喜,立即排好队,头一个上前的是那个小白骨,他抬起腿:“我没了一只脚。”
陶荇低头看,见他的确是用脚踝的骨头撑着走路的:“没脚你还踢球呢?”他蹙眉,“可我也不能凭空变出来一只脚啊……”
眼前忽地出现一块骨头,他惊了一跳,看那小白骨说:“没丢,我一直留着呢。”
“呵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