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
外面隐约传来裴砚忱的声音。
冷淡低沉的声线,问院中的婢女:
“夫人可用了膳?”
听到动静,埋首于膝头的姜映晚抹去眼角泪痕,掩下情绪,迅速起身。
蹲的时间太久,腿脚发麻。
她站起来的速度又太快,眼前眩晕发黑,腿脚麻木地又支撑不住身体,身子蓦地踉跄。
她下意识抬手,去扶房门。
门却先一步被人从外推开。
裴砚忱目光瞬间落在她身上,抬手揽着她腰身扶住了她。
眼前的眩晕褪去,只剩双腿酸麻,姜映晚自已稳住身形,扯开他搂在她腰上的手推开了他。
裴砚忱没说话。
黑沉沉的眸子凝着她发红的眼睛。
姜映晚腿麻,难以动弹,不能离开,裴砚忱也不走,就这么站在她旁边,在她忍着酸麻侧首背过身去时,院中下人过来禀报,说启程的马车已经备好。
裴砚忱看她一眼,淡声命令众人等待。
推迟半个时辰再出发。
姜映晚并不想回京城,可以说,她极度抗拒回京城,但在裴砚忱面前,向来由不得她选择。
被强行带回京城的这一路上,姜映晚想过跳车,尝试过以自杀逼他放她离开,但无一例外,皆是失败。
回京的前一半路程,裴砚忱没什么事,日夜亲自看着她。
到了后一半路程,刑部那边接连往这边传信,裴砚忱需处理刑部的案子,没时间看着她的时候,为了杜绝她再从车上跳下去,就扯出马车壁上特意装上的链子,扣着她手腕上将她锁在车上。
直到他处理完公务有功夫看着她时,才会短暂将链子松开。
如此几天过去,直到来到京城,见马车径直朝着朱雀长街驶去,姜映晚积了一路的抵触和排斥再也压不住,瞬间爆发出来。
链子哗啦啦被扯动的声音,突兀响在夜色疾驰中的马车中。
“我不去裴府!”她眼中的抗拒和厌色几乎要溢出来。
裴砚忱缓缓抬起眼皮,睨过她腕上缠绕着的粗长链子,瞳仁最深处,泄出几分霜寒。
开口的语气,也难掩冷讽。
冰冷的声线,裹着嘲弄,像冰冷的箭簇往人骨子里钻。
“京郊别院早已被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不去裴府,夫人又想去哪儿?”
疾驰的马车不停,夜间冰雪中嚎啕的冷风凌卷。
裴砚忱冷冷碾过指骨。
漆寒的深眸在她雪白脖颈上前两日闹自杀时留下的一道浅浅的血印上划过,嗓音平静得过分,接着道:
“再有两个月,我们成婚,届时,全京城的权贵,都会来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