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那我怎么办?”
武崇训万万没料到圣人能来这一手,几如斩草除根,握拳往前一挣。
宋之问悠悠道,“祭田就不同了,归到梁王名下,便有个周展余地。”
“可这明明是我家买的田!”
武延基直瞪武崇训,高声大喊,“老三,老三,你说句话!”
冒嗓子一声嚎,惊得户部司郎中讪讪起座,向宋之问拱手道,“宋主簿,才出来时侍郎交代,今日衙门里有一桩急务,需得早些回去。”
看看龇牙咧嘴的武延基,“武家产业巨万,一时分不明晰,不如改日?”
这分明是不愿得罪武家,急于脱身了。
宋之问竖起眉毛,嫌武延基耽搁他办差,头一甩,便有人上来塞了他满嘴破布,顿时犹如被提住了要害的鸡鸭,瞠目扳挣,嘎嘎咳嗽起来。
宋之问把小账拍在桌上,“并州田庄两个,合上等水田三百顷,为祭田!”
侧头叮嘱郎中,语带威胁。
“原是府监特特借了您来,来都来了,不如顺水人情做到底,回衙门补上登记,往后翻查便利。”
再指账房,“把这两张契纸翻出来,另拟新章,就转到高阳郡王名下。”
——这是公然强抢,眼里还有王法么?!
武崇训心中大恸,画押的笔递到面前,下意识就想推开,目光扫见武延秀百无聊赖耍弄枪花的侧影,却愣了下,改成一拱手。
“家下琐事,劳烦主簿、郎中操办,改日小王请客,大家米宅再聚。”
他这么一说,郎中终于放心,俯身写写画画。
“还是郡马眼明心亮啊,难怪能娶到郡主。”
宋之问踱到他面前感慨半句,压低声道。
“下官职位低微,只能做这么一点子主,但求糊弄过眼前,往后郡马要归还嗣王,或是借此敲打得他长进些,再说吧。”
努嘴明示,“田产身家都是小事,大头——”
武崇训悚然一惊。
自来嗣王爵位高出郡王半格,乃是对去世亲王子弟的额外安抚,嗣王常逾制承袭亲王实封,更能继续居住亲王府,就算对嗣王另有安排,需离京赴任,也会保留亲王府邸,由宗正寺修缮维护,便于随时返京,这才是恩恤亲贵后人。
瞟一眼失魂落魄的武延基,显是尚未明白旨意匪夷所思处,竟毫无反应。
人笨起来无可救药,武崇训灰心摇头,可怜大伯骤然身死,丢下偌大家业,转瞬已然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