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最终一轮的压轴比试将由哪两个门派的杰出好手对战,在今日午后结束第七轮的竞技,结果便会揭晓。
只可惜……众人没等到那个结果。
一道劲捷的男子身影掠过高墙石檐,倏地跃进武场。
电光石火间,只见他左臂一记扫挡、右手一扳一扣,场中央上缠斗的两门派好手立时被他拆解开来,各自往后退了几步方才稳住。
变故突如其来,场中倶是一静。
随即,喧嚣暴腾!
老武林盟主像是偷偷打盹儿被吵醒一般,低唔一声,揉了揉眼挑眉去看。
此人闯武林盟总舵,竟能避开外边高手如云的武林盟护卫,直入聚贤堂前。
武林中人,五湖四海以武会友,不请自来话还好说,但他一进武场便出手,那一招异常俐落,猛劲薄发,生生阻了比试,尽管惊艳此人之技,观战的众人亦都竖眉怒瞪,骂声不断。
「你……你……邬雪歌?!怎么会……」这一边,遭不速之客单臂扫挡而退开的玉镜山庄大公子部玉飞定睛一看,俊俏玉面满是愕然。
被唤作「邬雪歌」的男子猿背蜂腰、挺拔如松,此时一把发尾微鬈的散发甩扬,朗朗天光下,褐发带着暗红,露出一张深目高鼻却极为年轻的面庞……横竖不过十五、六岁模样。
闯武林盟总舵的人,竟是个嘴上没长毛的高大少年!
少年一双深瞳湛蓝似海,目光凛冽无端,正缓缓扫视全场。
这会儿,不仅邬大公子惊愕,待看清来人面貌,众人内心皆是一顿。
虽说初生之犊不畏虎,这少年气势也太过凌厉!
周遭气流宛若有形,似随他环顾的姿态徐缓而动,眸心迸光,锐气翻涌,如藏匣宝剑之将出。
「孽障!」
一声怒骂高响,众人视线一调,便见玉镜山庄庄主邬海生大拍太师椅的扶手立起,一臂伸长,气到手抖,直指武场上的少年。
邬海生大骂。「你想干什么?!想坏我玉镜山庄的名声吗?!别忘了,你已被逐出师门,与玉镜山庄早无瓜葛!」
见少年面色冷峻,抿唇不语,邬海生倏地朝正堂方向抱拳一拱,义正词严道——
「左盟主,此人虽出自在下门下,然桀骜不驯,目无尊长,数典忘祖,难以教化,既入玉镜山庄却又偷窥别派的武功心法,已非我玉镜山庄门人,今日大乱武场,定是当日遭我斥责驱逐心有不甘,因此才——」
「邬庄主不也私下修练那所谓的『别派的武功心法』?」少年冷声截话。「可惜阁下慧根不足,无法领略一二,自身平庸,却容不得旁人跃进吗?」
「什……什么?」邬海生保养得宜的儒雅俊面气到胀红。
「那武功心法是我娘亲传下,以图和口诀仔细记载成一册心法秘笈,邬庄主将它夺了去,私藏于内房夹壁中,阁下如此这般觊觎他人之物,岂是君子所为?」
「……觊觎?你、你……你这个孽子胡说八道什么?!那册心法秘笈……我亡妻的遗物我还不能碰了?等等!你如何知道秘笈藏在内房夹壁中?!莫不是你……你……」
听到这儿,众人终于厘出一些头绪——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眼看着就是茶壶里的风暴刮到明面上来啦!
玉镜山庄是江北颇具名气的剑宗门派,传至今已第四代,弟子遍布一江南北,庄主邬海生与元配夫人育有三子,皆拜入玉镜剑宗门下,自小便随父亲习武,其中身为邬海生的长子兼大弟子的邬玉飞年约二十五,几尽得父亲真传,实是玉镜剑宗年轻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至于这名褐发蓝瞳的冷峻少年,略熟悉玉镜山庄的武林人士该有所耳闻,若就眼前势态推敲一番,不难猜想——
据说是邬海生一次江湖游历遇了难,险些身亡,幸得一名域外女子搭救才保住性命,当时邬海生的元配夫人已病逝,邬海生年岁未满四旬,儒雅俊俏却带点沧桑的孤高气质深深掳获域外女子芳心,于是邬大庄主秉持「受人点滴当涌泉以报」的心志,以身相许,迎娶那名域外来的女子成为填房。
新任的这位部夫人肚皮很快有了动静,一开始以为是过门喜,但成亲尚不到九个月,孩子便呱呱落地,还是个足七斤重的小壮丁,五官轮廓像极了美丽的娘亲,若要找出与邬海生相似的地方,勉强也只有那偏白晰的肤色。
隐隐有绿云罩顶之疑,许是心结难解,邬海生实不怎么待见自家么儿。
这两年,邬家大郎、老二和老三,甚至是玉镜山庄的几名得力弟子,皆在江湖上行走,武林里混个脸熟,然邬家小儿的名号却鲜少人知。
如今平地一声雷般现身,确实夺人目珠,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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