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盟主揪着银白美髯笑咪咪地瞧着,武林盟左右护法亦动也未动,这是打算想坐壁上观了。邬海生心中暗骂,两道目光狠狠又扫向么儿,胸膛起伏甚剧——
「行啊!现下连梁上君子都当得,东西要不到就偷,跟你娘亲一个德行,偷偷摸摸的勾当两下轻易干得顺手——」
邬雪歌脸色骤变,蓝瞳缩颤,生生逼得邬海生吞下后头更不堪入耳的话。
「爹,我来收拾这野种!」从未将少年视作自家兄弟的邬家老三邬玉兴蓦地扬声,窜上武场,手中长剑已出鞘。
邬雪歌直到剑尖指至胸前半寸才出手。
他两眼抬也未抬,众人双目则是眨都不及眨,事儿便了结。
长剑被折作五、六段,邬家老三闹不清肚腹究竟是挨了一脚还是一拳,总之人往后飞了,飞呀飞,十分省事地摔回玉镜山庄的座台里。
登时,叫「三师兄」的、叫「三弟」的,惊呼声此起彼落。
玉镜剑宗一干弟子扶人的扶人、喂蔘丸的喂蔘丸、掐人中的掐人中,败了一个邬三,几个习艺有成的全随二师兄邬玉扬上武场,团团将人围住。
对方是人多势众,却也没花邬雪歌多大功夫。
骂声不断的几名弟子连同邬玉扬在内,剑器全被缴下了不说,两边颚骨关节皆遭徒手卸脱,接着一个个被或踹或打、或掷或抛地甩下武场,过程可谓目不暇给,手段可谓干净俐落。
还不逼得邬海生亲自提剑出马!
招式明明大开大合却剑走偏锋,无比刁钻,片刻已交手过百招,竟是……招招落空,如何也无法近敌之身!
剑锋渐渐沈滞,像被一团气缠粘摆布,邬海生顿时心惊胆寒,拚着一股真气硬将剑器撤回,退开好几大步。
「怎么可能?你……你内力何时练到如此境地?明明很弱很无用才是,怎么可能……」大口喘息,喘着喘着突然目皆欲裂,恨声道——
「……是你阿娘,那个女人……她把诀窍全告诉你了是不?读懂心法的诀窍……她偷偷教你了是不?我就知她肯定还藏着一手,整本心法几要翻烂,背得滚瓜烂熟,偏就无法融会贯通,原来是她防着我……」约莫是怒急攻心,忽地一阵剧咳,玉镜剑宗还没被打趴的弟子见状自然全冲上前搀扶。
这原是玉镜山庄自家的事,但今儿个闯武林盟的少年年纪当真是小,胆子着实太肥,身手实在太高,让人瞧着实在心痒难耐啊心痒难耐!
「我来领教小兄弟高招!」
伴随一声雷吼,一名身形高壮的年轻汉子从左侧看台跃进武场,大脚站定,郑重抱拳,通报门派与姓名,摆式。
武场上连三变,先是各门派比武大会,跟着不速之客闹场搅局,紧接着上演玉镜剑宗自家的恩怨,突然有人横插一记,通报门派姓名兼摆式,完全是以武会友、欲切磋武艺的作派。
绕了一圈又回到比武上头,盟主老大人似乎还觉得事没跑偏,挺不错,兴致勃勃的模样像鼓励后生们想玩便玩玩。
须知三年一度的比试大会尚无结果,却冒出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小子,若拿不下他,还有什么脸继续在武场上待下去?
于是一个、两个、三个……十多个,莫名其妙成了车轮战。
少年的武功招式出自玉镜山庄,然内劲实在邪门得很,似越战越强,就连武林盟的几位好手忍不住亦下场一试。
武林盟内功夫仅次于盟主老大人的右护法大叔有意试邬雪歌内力,后者遇强则强,本是不轻易认输的脾性,这一斗,打得邬雪歌天灵发烫,热气蒸腾,他费劲撑持,气喘如牛,目光却益发清亮。
「莫欺少年穷啊,何况小兄弟这把功夫可不算『穷』,眼下这般逼他,再几年你可打他不过喽!」
不知是围观的哪一位老前辈在场边朗声笑说,还引起附和,邬雪歌努力调息,定定望着这位武功奇高的大叔收手退开,甚至朝自己颔首扬了扬唇……突如其来的善意令邬雪歌一楞,却在此时,后方忽有劲风迫来。
从来文人相轻,武人相重,一番车轮战下来,钦佩他年少却武艺超群的人不在少数,此时见他回身略慢,纷纷张声提点——
「留神啊!」
「左后,小心剑锋!」
「我呸!什么玉镜山庄玉树临风的玉飞公子,背后偷袭,也太不要脸!」
「还是趁咱们右护法大人狠狠掂过小兄弟斤两后他才使出这烂招,想捡便宜呢,咱见过不要脸,可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
邬雪歌以退为进,先避长剑锋芒,几下吐纳已寻出对方破绽,遂揉身而上。
邬玉飞手中剑器被震飞,半身发麻,腕脉立时被擒住,跪倒在地。
此际要毁掉邬大公子一条臂膀根本易如反掌,邬雪歌脑中有无数念头闪过,然还没想清楚自个儿意欲为何,迟缓间手劲忽弛,背央却扎扎实实挨上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