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你若不信服,换个地方去治也成。”
医院是滋川县刚刚兴办起来最“摩登”的西医院,除了用西医理论诊病、给病人服西药之外,还有许多让本县人民感到稀罕新奇的仪器——“听病机”搁在肚皮上就能听见内脏的毛病;“血压机”居然能量出人血的压力;还有一种放大镜,据说能看见人用肉眼根本看不见的小虫虫儿(医生说那叫细菌),就是那些小虫虫儿在人的肚子里作怪,才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能有这么多“宝贝”的医院,怎么会治不好天时的病呢?大虬忙说:“不换不换。我信服。信服你们。你们好好给我哥治就是了。” 。。
第03章 冯天时榻上忆旧事 陈大虬床前接重托(5)
然而,让大虬意外也让医生意外的是,连打了三天针,吃了三天药,天时的身子反而越来越发软,头脑越来越昏沉,身上烧了凉,凉了又烧,一会儿神志清醒,一会儿又精神恍惚。
只见吃药打针却不见病回头,大虬又急了:“大夫,我哥得的这是啥病?”
医生皱着眉头看病历,半晌沉吟不语。
“不是红白痢吧?”
“不是。”
“那得是摆子(疟疾)?”
医生摇了摇头。
“是痨病?”
医生又摇了摇头。
“难道是伤寒?”
医生说:“看着也不像。”
大虬把自己知道的病名儿几乎都问遍了,也没问出个名堂。他便有些生气:“看了好几天了,你们咋连我哥得的啥病都没弄清?”
医生倒是好性子,他不急不恼,慢条斯理地继续回答:“这病确实有些怪,我们还得继续观察,进一步研究。你别急。医院是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人的。”
大虬也看出来了,医院对冯天时的病确实是想尽了一切办法,但天时的身体状况却一日坏似一日,眼看着竟有些“朝不虑夕”的光景了。
大虬担不了这个沉重,只好托人往碧竹寨带话。第二天,把暄璋托付给四嫂桃叶之后,毕莲仙和婆婆就都赶到了县城医院。
然而她们到来之后,却只听到了医生这样的话:“有些病,服些中药兴许还有效,你们不妨……另找个中医看看……”
这种话其实是医生最不愿意说的,然而医生却说了。
显然,这是委婉的告知:病入膏肓,他们已无药可治。
眼下滋川县最有权威的新医院尚且无能为力,谁还能治天时的病呢?难道冯天时的寿数真的到了阎王爷给他的最后期限了吗?他才只有二十四岁啊!
天时妈不甘心自不待言,毕莲仙也不甘心!
虽然天时在床笫之间不能给她那种具有强大震撼力的生命欢愉,但毕莲仙的生活却不能没有他。凭良心说,除了那件事,其它方面,毕莲仙还委实挑不出天时的不是来。他不是毕莲仙理想中的好男人,但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好人。他是冯家这份家当的所有者,他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最重要的是,他是冯暄璋的生身父亲,冯家这个院落里不能没有他!
陈大虬也不甘心!
冯天时给了自己许多恩惠,而自己却欠着他一份良心债务,如果他就此撒手而去,自己将终生于心难安。不为别的,就为了赎回那天庵房所为的罪过,陈大虬也要千方百计救回天时的性命。只要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大虬就必须尽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怕干妈太劳累,大虬让天时妈先到一个亲戚家休息,他则雇了一辆三轮车,拉着天时来到了县南号称“只六副”的老中医家中。
老中医之所以人称“只六副”,就是说不管多么严重的疑难病,经他看过,只开六副中药,就能药到病除。
陈大虬把冯天时抱进老先生家时,脸上淌着汗珠子,眼里窜着火苗子,显得十分焦急慌忙,老先生却一如既往地板眼不乱。他先看天时的脸色,看了脸色之后又看舌苔,看了舌苔之后便翻了翻眼皮,翻了眼皮后又闻了闻嘴里出来的气味。之后便问食欲,问小便,问大便,问睡眠,问从前和近期的*,一边询问一边切脉,寸、关、尺,尺、关、寸……
“望、闻、问、切”所有程序都走完之后,老先生这才提笔,蘸墨,一板一眼地开药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