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渊知道徒弟正在气头上,也不多说,俯身扛起季高,顺便点了哀嚎着的老道哑穴,提着灯笼走在后面。
回到住所,白玉堂直奔自己的小屋,放下娃娃,立即回身插死门窗,高声道:“你走吧!我和猫儿都不想见你!”点上蜡烛,跑到床前,抓住娃娃的小手,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来,猫儿,再叫几声‘玉堂’听听……”
娃娃也很开心,像刚学会说话的婴孩,不停地叫着:“玉堂玉堂玉堂玉堂玉堂……”声音却越来越低,渐渐无力,瘫在床上。
“呀,你这是怎么了?哪里疼?不要吓我啊……”话音未落,一阵强光闪过,白玉堂不由抬手挡眼,光华渐隐时,手里多了一份毛茸茸的触感。
“啊~~~”
“怎么了?”颜渊听见惊叫声,急忙跑来,拍着徒弟的门,“到底怎么了?”
“没事。”徒弟的声音闷闷的,一阵“砰砰咣咣”后,声音显得很慵懒,“走啦走啦,我要睡了。”
“真的没事?”
“都说了没事了,不要管我。”
“……”颜渊扶额,心有愧疚,吵嘴都没了气势,“我烧了热水,要不要洗洗,你的衣服也烂了……”回应他的是忽然吹熄的烛光。
“哎,现在的孩子都这么难养。”
等师父走远了以后,白玉堂又悄悄点燃蜡烛,掀开薄被,露出里面一只半大的黑猫,猫脖子上还挂着一只穿红线的玉鼠。
“猫儿,我说过你就是妖怪我也要保护你!”烛火下,他的眼睛晶晶发亮,“咱们得逃走,不然老道会杀了你!老头也不会放过你!对,得赶快走。”
把桌布抽下来在地上铺好,拉开衣橱,翻出几件衣物,又把平时攒下来的零花钱收好,弄好包裹,斜系在身上,打了个死结。想了想又取出笔墨纸砚来,留下一封信,端详一番,很是满意。
走回床前,伸开双手:“来猫儿,咱们走。”
黑猫“喵呜”一声跳进他的怀里。
月色下,一条白影,急匆匆往山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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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曦,丛林间鸟雀鸣唱,最是一日好时光。
白玉堂擦擦脸上的汗,走了夜路,累得不轻,夏日里也就日出前一个时辰有些凉意,得快点进城,不然日头一出来,非热死不成。把猫放在肩上,勒紧腰带,大步流星往前。
走到一处岔路口,看见一位老者蹲在地上,正跟一头毛驴说话。七岁的孩子好奇心重,于是停下来看。
老者一身清逸蓝袍,须发皆白,面容却是光泽焕然,一口皓齿,精神矍铄,手里拿着萝卜喂毛驴:“驴兄啊,某保证这回没走错,定不会是冤枉路。”毛驴吃了萝卜,哼哧哼哧,甩着尾巴,一步不动。
老者倒骑上毛驴,擎着怀里竹筒,拍着驴屁股,高声道:“且走且走,驴兄若是走了,某给你买上一车萝卜。”
毛驴还是不动,哼哧哼哧,把脑袋转向一边看热闹的白玉堂。
老者也瞧见了,捋须笑道:“小哥好相貌,这么大清早哪里去?驴兄不信某,便向小哥讨个去向吧。”
白玉堂忙回礼道:“老爷爷客气,不知问什么路?”这一弯腰,黑猫差点掉下来,忙抱进怀里。
老者忽然眯起了眼,盯着黑猫直看,“咦”了一声,直道“怪哉,怪哉”。
白玉堂看他眼神不对,害怕老者看出门道,扭身就跑,边跑边喊:“怪什么怪,你才怪呢。”
老者了然:“原来是只猫妖。”一拍驴屁股,喝道,“闹什么脾气,误了正经营生,拿你做驴肉汤!还不追上去。”
毛驴继续哼哧哼哧,蹄子倒是一转,驮着老者直奔白玉堂。驴子脚程极快,不多时便赶上了。老者倒骑毛驴,笑道:“娃娃,可知你怀里的是一只妖怪?”
白玉堂不理,右脚靠上左脚,原地轻轻一旋,用上了新学的轻功身法,向左岔路口跑去。
老道又“咦”了一声,笑道:“小小年纪,根基倒挺扎实,是根好苗子。”身下毛驴不待他发话,老老实实往左岔路赶去,哼哧哼哧。
几番堵截,白玉堂没劲了,干脆一屁股坐下,怒道:“你追着我做什么?”
老者悠然道:“你不跑,某为何要追你?”
白玉堂气得鼓起两颊,黑猫看不得别人欺负他,从玉堂怀里跳出,蜷缩起身子,缩拢尾巴,压低耳朵,猫须后拉,发出愤怒的喵喵声。玉堂要抱它回来,黑猫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