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一滴,一滴一滴,嗒,嗒,嗒……”水芙蓉每天按时服药,身体慢慢复原。奇怪的是,她从来没在醒着的时候见过他,而她的一日三餐她的药总会适时地出现在房间,甚至包括她的新衣裳也总是在她睁开眼的时候就出现在枕边。
她出逃随身携带的包裹不知什么时候弄丢了,浑身就一套泥巴衣服。那套泥巴衣服早就被那个他扔掉了。这些新的其实也不新,能闻到浆洗的味道,全部是白绢做的,柔软顺滑熨帖得体,虽然是男装,穿上倒像是长在自己身上。
水芙蓉闲来无事,一朝一夕就趴在窗台看日升日落,听雨打梧桐。点点滴滴到天明,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小园香径独徘徊。水芙蓉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六神无主。房门反锁了,捂在里面几乎要生根发芽。一颗不安分的心长出了藤蔓,攀爬向窗棂,对着日月星辰祈祷。
“快到了!让俺瞅瞅,你这神秘武器到底是啥劳什子?”一阵大步流星的震天响,“咣当”一声响,一位黑衣黑脸威猛汉子出现在面前,幸亏水芙蓉在家里经过风吹雨打,只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径直迎上前,莞尔一笑,双眉轻挑。
汉子目瞪口呆,僵在原地。
水芙蓉主动牵起黑衣人身后的他的手,那人的手指温热却倏然缩回。
“妙啊!”黑衣人大赞,“这等小人物,像小豆丁一样,俊俏得跟鸟蛋似的。我们让他当马童,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虎子,他是我新结识的小兄弟,不得造次。”白衣人冷峻坚毅的眼神制止了黑衣人的胡言乱语。
“行,林枫,你大爷!你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他是你的人。”黑衣人借机捶了白衣人林枫一拳。林枫毫不示弱直接打回去,打得黑衣人一个趔趄,倒在圈椅上。黑衣人趁势坐了下来,头别向一边,气哼哼,也不看林枫。
“我想让她加入我们的骠骑队……”
“啥?”黑衣人虎子一下跳将起来,“就这小玩……”
“吾意已决,马上出发!”林枫甩开白色披风,健步如飞飒沓如流星。
黑衣人挠了挠头,一摆手,“走吧,小人!”
“哎,好嘞!”水芙蓉随着黑衣人的脚步,穿堂过院,来到马厩。此时,林枫已牵了两匹马。一匹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长约一丈,高约八尺,如光照四方,俊彩神逸。另一匹乌黑如煤,闪闪发亮,四蹄却分外白皙,膘壮体健,十分阳刚,说不出什么名堂,肯定也是名马。
水芙蓉走过去,问林枫要其中一匹。林枫说,这里面没有你的。
“那……”水芙蓉灵机一动,“它们是什么马?看着非同一般呢。”
“这白的是照夜玉狮子,林枫的坐骑。黑的是本大爷的坐骑,名曰踏雪乌骓。”黑衣人虎子不屑一顾地哂笑,“连什么马也不晓得,还参加哪门子骠骑队!”
白马欺霜赛雪,这就是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位日行千里的照夜玉狮子了。水芙蓉抚摸马面,摩挲两下。马儿仿佛有灵性,轻轻点头。
“你的马在门外,红马。”林枫高高地坐着,边说边把水芙蓉拉上马背,一只手臂环绕,从后面护着她的安全。水芙蓉嗅到一种特别的香,像兰草又不是很清幽,像檀香又清淡,如同自然生成的雨后乔木的真淳,混合着奇怪的感官敏感,强烈浓醇让整个身心浸润其中,欲罢不能欲说还休,却道不是幡动。
“那个……谁,”黑衣人大嗓门响起来,“你的。”
他懒得理那个小东西。
一匹枣红色的战马,马鬃呈波浪形三花,装饰着金鞍银蹬,分外高贵美观。水芙蓉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唉,这是林枫花了八十两银子为你买的宝马,唉!”黑衣人不停摇头叹气。
水芙蓉翻身上马,娇媚一笑,水汪汪的眼珠不停向林枫流转。林枫却目视前方波澜不惊,“没什么,一些碎银子而已,何况这是我不经意从旧货马市上淘的。你开心了就骑,不开心再还给我。小爷我可是有收藏名马的癖好。”
水芙蓉背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对马一窍不通。窝囊兄长素喜斗鸡走狗,而父亲大人整日忙于公文事务,因此,在小院里长大的水芙蓉心灵的天空只有那株参天古木和寥寥几本书。
水芙蓉扬起马鞭,催马前行,赶上林枫。林枫的玉狮子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明明两匹马拉开了一段距离,可是水芙蓉的红马总能追得上。当红马即将赶上玉狮子的时候,玉狮子又马不停蹄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