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夫人?凤兮,凤兮!”耳畔传来狂喜呜咽的嗓音。
凤兮听得梳洗,待再度睁眼,稍稍侧目,便望见了幽兰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此际,幽兰正坐在她的床缘,红肿的双目泛出狂喜。
凤兮想开口唤她,不料怎么都出不了声,仅是一双略微朦胧空洞的目光呆板的锁着她,锁着。
“大夫,你快看,七夫人醒了,她醒了,她是不是快好了?”幽兰明显是惊喜过望,伸手去拉立在床边收着手里银针的老者。
那老者抬头朝凤兮望来,一张山羊胡子的脸显得有些诧异,然而待他将凤兮细细的观了即便,最后伸手搭上凤兮的脉搏,随即摇摇头,满面凝重的道:“她昏睡三日,如今脉搏微乎,此番醒来,怕是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
幽兰听得脸色惨白,复又紧紧拉住大夫的衣袖:“不会的,大夫,你再看看,再看看!王爷让你守在这里医治我家夫人,你必得将她医治好!你快看看,再看看,方才定是你弄错了,我家夫人都醒了,怎会是什么回光返照。”
凤兮再度重重的合上了眸子,又闻那老者道:“这位姑娘,你家夫人的确是回光返照。三日前,她身上的新伤又添旧伤,当时便已是无力回天。老夫忙活三日,却依旧不见起效,如今的她,已是灯枯耗竭,定是撑不过三刻。”
说着,叹息一声:“你好好与她说些话,送她最后一程吧!此番未能救回她,老夫这便去向王爷请罪。”
幽兰抑制不住的嚎啕一哭,捉紧了凤兮的手,又开始唤她。
她的声音太过凄凄,凤兮心底发酸,鼻头发酸,但紧合着的眼睛,却是怎么都流不出泪来。
不多时,她只觉幽兰的声音越来越远,而后,她便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里,鼻间,也骤然吸入一道令她熟悉的淡兰香,那香气一路蔓延,入了她的肺,刺痛了她本是麻木的心。
“你真是废物!”一道温和清雅的嗓音扬来,语气虽清冷,但却格外的好听,就如天宫跫音,飘渺虚浮,令人捉不住,握不到。
凤兮抽远的神智终于开始逐渐恢复,
待气若游丝般强行睁开眼睛,便在意料之中望见了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见她睁眼,面前之人则是丝毫未有诧异,反而是勾唇朝她笑笑,整张精致如华的面容华美绝雅,勾人心智。
“本将你送于端王,奈何端王又将你踢了出来。如今,你便随我回去吧!”他慢悠悠的道。
凤兮静静的望着他,不言。
他清冷的笑了笑,又补了句:“待吊住了命,养好了伤势之后,再回端王府。”
凤兮终于是忍不住朝他极其艰难的勾了勾唇,唇瓣上扬出一道苦笑。
她早该明白,早该猜到的,这夜流暄阴狠冷情,他绝不会对她怜悯,绝不会真心实意对她好的。
伸手,他将一件外袍将她裹得严实,随即一直将她抱在怀里,稳步出了屋子。
凤兮静静的窝在他怀里,耳畔是他胸膛里的心跳。
自打最开始与他接触,她便知晓他身子凉薄,常日里连带指头都是冰冷,如今他这怀里,虽说稍稍有点温度,但也不如常人那般温和暖人。
一路无阻,王府众人仿佛消失了一般,纷纷不见。
夜流暄一路抱着她出了王府,最后登上了府外候着的那辆马车,驶至京都那间玉器铺前。
下车,依旧是夜流暄抱着她,不避玉器铺内顾客与小厮的目光,淡然的穿过内堂,步进了玉器铺的后院,入了夜流暄那间住了些时日的主屋。
屋内,焚香隐隐,充斥着令人舒缓的气息。
凤兮被夜流暄放置在了床榻,这床榻大抵是新增了一床厚毯,是以比前些日子她躺在这里时要柔软不少。
床榻被褥皆被淡淡的兰香覆盖,这兰香与夜流暄身上的兰香无异,想来是夜流暄夜夜在这床榻上休息,是以这床榻也沾染上了他身上的气息。
“吃下!”片刻,夜流暄为她倒来一杯水,随即先行在她嘴里塞下一枚褐色药丸,最后逼着她喝了好几口水,彻底将那枚药丸吞入肚里。
凤兮苍白的面上一直无色,连带眸光都一成不变的呆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