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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之上,桓玉对正在批阅公文的谢衍道:“我觉得您那些侍卫可能误会了些什么……”
朱笔落下,谢衍淡淡道:“他们不会多言,你不必担忧清誉受损。”
“我倒是其次,”桓玉诚恳道,“只是颇为担心您的清誉……”
余下的几个字吞回腹中,桓玉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放肆了。昨日种种并未让她对眼前人生出退惧之心,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不过好在他并不在乎她愈发不恭敬的态度。因为此时他面上并无愠色,只透露出隐隐约约的无奈:“胡思乱想些什么。”
天底下没有比他更不在意这些虚名的人了。
见他如此反应,桓玉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不免想到若是旁人真的知晓这桩事,直接能将她原本好坏参半的名声踩到污泥里去。
不,不必等这件事被人知晓了,现在自己的名声已经有些岌岌可危——在众人知晓于明州时自己似乎一直跟在圣上身旁做事后。
有男女献媚之说,有妄想弄权之说,有八字鬼神之说……甚至还有人揣测她是太傅及女将的私生女,是以才得此殊荣,全然不管女将逝世已是二十余年前的事,而她还不到二十。
她自己入耳不入心,只是远在长安的阿爹阿娘怕是气得不轻。
谢衍见她面露沉思之色,一时心中有些不安,温声问道:“此行你帮了不少忙,想要些什么?”
这是要给她赏赐了。
桓玉心想,自己着实没有什么缺的东西。阿爹是群相之首,阿娘是商贾巨富,权与财都不缺,若师叔真要赏,最多也是个县主乡主的食邑封号……
可她要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目光落在他批完的奏折上,朱红的笔勾出一个清瘦又孤高的“允”字,桓玉道:“其实细说起来我也没帮上太多,您不必费这种心思了。”
谢衍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将手中那支朱笔连同刚看完还未批阅的奏折一同递给了她。
“你来批。”他道。
平淡无波的三个字,却在桓玉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她想起身侧曾属于女将的佩剑“悯生”,想起数年前进宫时他想要让女子科考入仕的言语,想起曾经名震天下的女将与如今长安监国的太后,想起被他选中的小七,突然便明白了他想让她要什么。
或是说,他想给什么。
呼吸略有些急促,心跳得越来越快。桓玉仔细将那奏折看完,确认毫无纰漏后又看向了谢衍落下的那个“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