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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方才跟在他身边的黑衣人先一步翻上墙,眯眸看向远方。
沙雾笼罩四周,无数道狼影隐在阴霾里,但没有任何一头尸狼再去逼近院墙,它们望着最远方那道庞大的狼影,像是听从着狼王的号令,缓缓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狭窄弯曲的路来。
“他们要过来了。”黑衣人扶住剑鞘,望着远方几道豆粒般大小的人影,说:“……琴音虽然能暂时压制狼群,但看样子还是有些吃力。如果我们现在制造些混乱,或许能让狼群再次失控反扑他们。怎么样,要打吗?”
沈之明摇摇头,“太冒险了。我们手里的火油桶所剩无几,即便是制造混乱,也只能制造一次。”他指向那几道人影,说:“这几个训练者只是先行探路的,死了这一批,还有下一批。但我们一旦暴露身份,等世子进来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死期。”
身边人皱了下眉,转头扫了眼后面,主楼远处的内鬼已经被清剿了大片,剩下的一些人已经在其他住客有意无意的放水下,成功杀到了主楼附近。喷洒的鲜血将尘雾染得发红。
“……这一招也足够冒险了。一旦我们赌错了,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世子除掉。”她说到这,又转头看向沈之明,“现在该怎么办?”
“等着。”沈之明拍掉掌心的沙砾,随后抽出长剑,跳下院墙,说:“等世子过来的时候,打开大门,恭迎世子。”
他两步跨过倒在地上的尸体,随即再次冲进了厮杀里。
哐当——
匕首脱手掉进血泊中,在密室里发出黏腻刺耳的回响。余陵后退了两步,随即怔怔转头,看向钉进墙里的短匕。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余陵在那一刻甚至都来不及去抬剑格挡,躲闪的视线里只能看到少主的弯刀打偏了短匕,那贴着颈侧疾扫而过的凉风让他下意识闭紧了眼。
“……没关系,”宴离淮看向余陵,风轻云淡地说:“要知道,那些整天只知道相互虐杀对方的训练者在被关进暗房几天后,甚至连拿剑都不敢了。”
余陵看着陈召,紧捂着嘴,喉咙里溢出一丝悲咽。
陈召右手血流不止,他低头看向捅进腹部的刀,在那短暂的寂静里,忽然低笑起来,紧接着,那笑声越来越明显,连带着伤口都在身体的微动间不断往外涌血。
然后,他慢慢抬起头,看着窗外,说:“这艘用来逃命的船已经开始进水了。你觉得,你们有时间拼凑出完整曲谱,然后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去吗?”
“所以我才会说,这是一场足够吊人胃口的赌局。”宴离淮微笑着抽出弯刀,“你永远也拿不准,那个真正能够活到最后的赢家到底是谁。”
陈召呛咳起来,指间渗出小股鲜血。他脱力靠在墙边,强忍住剧咳,余光瞟向一旁,嘶哑着说:“……是吗?”
宴离淮倒不再多言,微抬弯刀,正要给陈召最后一击时,动作却陡然一僵。
楼下的厮杀声逐渐靠近。
“……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宴离淮摸了下腰腹,看着指尖的血,说:“我以为以我们这种关系,已经不会再去做互相捅刀子的事了。叶星。”
第112章112
“还记得我们最开始合作的约定吗?”叶星说,“如果那个最终的‘奖赏’只有一份的话,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拿到它。”
“……是啊,是啊。”宴离淮轻喃地重复着。他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砰”地撞在破损的衣柜上。他就这么慢慢坐下来,说:“那个就像是定情信物一样的‘奖赏’,对吧?”
“他说的没错,”叶星略微偏头,瞥了眼身后的陈召,急速失血终于让他流露出了几分疲态。他靠坐在墙边,用匕首割开衣摆,打算缠住伤处止血,“我们不可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里。”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另一把刀,插进腰后刀鞘里,然后朝宴离淮走去,“而比这更糟糕的是,楼下那群人马上就要闯进来了。我们已经没时间再想办法去应对那些意料之外的变数了。”
宴离淮点了点头,“所以,在这种前后都是险境的情况下,和宴知洲信任的手下一起走出去,远比独自离开,或者和早应该入土为安的二公子一起出现在宴知洲面前更加安全,是吗?”
他不待叶星回答,又说:“没那么简单吧?”
叶星蹲下身,没有说话。
“我还以为在你揭穿他的那些想法之后,不会再和他合作了。”宴离淮看着她,笑起来说:“原来我们叶星是在故意刺激他针对我,然后在我们相互残杀之后,去当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黄雀啊。”
叶星抬起眼,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不过,”宴离淮看了眼插进腰腹的刀,压低了声音说:“他应该还没意识到,在眼下这种‘刀剑无眼’的环境里,如果他带着这一身伤出去的话,很容易在见到世子后不久就‘意外’毙命吧?”
“毕竟我也没什么和别人分享奖品的喜好。”她一语双关道,“所以,这场合作的游戏到此为止了。”
她握住刀柄,想要拔出刀。宴离淮却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宴离淮似乎说了句什么,周遭声音太过喧杂,叶星没听清,便稍微向前倾身。
宴离淮沾满鲜血的手顺势下滑,包住了她的手。他贴近她耳边,一字一句轻缓地说:“在这种生离死别的情况下,我是不是该问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