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嘴硬心软
迎程程当时受了刺激,答应得痛快,但等回到偏院之后,人就清醒过来了。
“是我太冲动了,”迎程程发愁,“也不知道现在再去辞了来不来得及。”
铁男拆穿她:“这件事老爷和大少爷有心想甩给姑娘,必定会想方设法激你,终归是要上当的。”
迎程程这性格,想要让她吃亏,来硬的是肯定不行的,但她偏偏受不了激,百发百中。
所以这亏,早吃晚吃,还是她吃。
单子寅虽说在迎湘仪同迎柏面前,竭力维护了迎程程,可到了偏院也立即变了一副面孔。
迎程程记得他先前展示过的那幅小像,试图同他打商量:“你……”
结果才刚开口,便被单子寅毫不留情地打断:“此事本非你个人之责,却偏偏要逞能揽下,与我无关,我不会帮你的。”
于是迎程程原本想要求助的话都吞回去,改成了:“你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不必为此拘于我这偏院之中,倒显得我有求于你似的。”
反正都不打算帮她了,再开口不是迎程程风格。
但事毕竟是自己亲口应下的,总归要办才是。
迎程程长到如今,除了上次在郊外替单子寅缝伤口那次,根本就没拿过绣花针。
还绣凤袍呢,绣野花也不会啊。
铁男替她寻了不少本子来当教程,迎程程看着上头的图都头痛。
拿针的姿势不对,下去就在布上扎了个眼儿。
没绣对,将针抽出来,迎程程便和布上被扎出来的小眼儿大眼瞪小眼。
再一针扎下去,底下握着绣框的手指头不设防被扎了个正中。
“哎哟!”迎程程被扎中,立刻将伤口送到嘴边将血吮净。
铁男也很惆怅:“姑娘平日里练功,不过是受些淤青,跌打损伤药揉一揉也便是了,这细针慢扎的,日日不知得疼上多少回。”
迎程程当初受小师父指点之时,身上带伤也是常事,那时候有心理准备,疼痛尚在能承受范围之内,从没哼过一声。
但现在,十指连心,一日挨上不知多少针,针针都在意料之外。
偏院的“哎哟”声此起彼伏,自打迎程程和单子寅搬过来,还没这么热闹过。
可单子寅就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似的。
先前他同迎程程的肺腑之言,句句属实,只是有一点,在描述中被刻意淡化了。
当年单将军亲眼看着伤兵无药医治、冬日无棉衣御寒,甚至无粮果腹,看着朝廷的粮草一车一车运来,却全是生霉的干粮、塞枯草的棉衣,只能写家书回将军府求救。
可当年专门负责筹措军饷之人是谁?
是才刚从江南举家迁入京城的迎家!
尤其是在御寒衣物、包扎伤口的纱布上动手脚,简直其心可诛!
当今陛下之所以会将筹措军饷一事动心思到迎春笑身上来,无非是因为已经有过先例。
这么多年来,单子寅一直对迎氏心怀记恨,正是迎家十年前偷梁换柱、以次充好,害死十万将士,还间接害死了他的母亲!
谢清几乎看着他长大,如何会不明白他心中伤痛,此次借寿诞一事为由,不过是想给他个机会整治迎家罢了。
血债血偿,当年他迎氏满门发的国难财,终究有一日要用血来偿还,要付出代价!
但这些日子以来,单子寅亲眼所见,迎程程,乃至迎璜、迎榈兄弟二人,在迎家也从未被正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