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是元旦节,监狱的管教干部和大部分武警都去参加联欢活动,所以那天下午防风的时候,担任警戒的人少了将近一半。诺大的操场,只有两三个武警。
胡老六和保镖在操场的一角聊天,跛子阿七和“膏药”蹲在地上交流对付车锁和门锁的心得,他俩在地下画着各种锁的样子和里面的构造,连说带比划,我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他俩眉飞色舞,吐沫直溅了我一身。
我正看得出神,忽然发现跛子阿七不说话了,惊恐地看着我后面。
我回过头去,发现有七八个人、不对,好像是有十几个人,围住了胡老六和保镖,保镖刚想站起身,被几个人摁住了肩膀,他不得不重新慢慢地蹲了下去。面色极度阴沉,脸上那道刀疤却涨红了起来。
这些人都很面生,不像老号子,好像都是刚进来的。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
跛子阿七忙说“方向,你甭掺和进去,这是胡老六家里的死对头,是山城另一个赌场和歌厅的一帮人,为了抢坐台小姐和赌客,他们两家斗了快三年了,老六是负责外场事务的,所以跟他们是直接掐。这准是寻仇来了”
忽然,我看见胡老六重重地挨了一脚踹,正踹在下巴上,他捂着嘴,一手撑着地,摇晃着差点躺下。血顺着手指就涌了出来。估计牙断了。
五六个人一拥而上,开始一脚一脚地往下跺。保镖被四五个人摁住,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切。
大院里放风的犯人骚动了,“哗啦”一声就围了过来,有人开始起哄。
我忽然想起了刚进来时,胡老六叫停瘦光头落在我脸上的巴掌。
还有他扔还给我的那只帆布袋。
可是对方人实在太多了,刚才的武警此时也都不知道去哪了。明显是串通好了的预谋,要把胡老六废在里面。
要是阿浩在,就好了。可是不可能,因为同案犯是不能在同一批放风的。
我放眼去望阿浩的号门,居然看到阿浩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这边。
原来今天元旦,警察人手少,所有的犯人都集中放风。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跟阿浩使了个眼色。
阿浩没有动,看来是没明白。
把我急得。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那些围着胡老六的人中间,有个家伙掏出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在午后的阳光中,刺目般耀眼。
监狱里不可能有刀,这是绝对禁止的。
一把折断的牙刷!
折断的地方磨得很尖,这玩意儿,使好了,照样要了人命。
那家伙分开人堆,对准躺在地下抱着头、满脸是血的胡老六脖子上就扎了下去。
在锋利的刷尖还没有扎进去之前,他分明听到了自己肋骨折断的身音。
惨叫一声,他飞了出去。那柄折断的牙刷掉在了地上。
我蹲下去,捡起了牙刷,扔给了“膏药”。
几个家伙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躺在地下的那下黑手的小子。然后发一声喊,全向我冲了过来。
这些人都是赌场和歌厅里看场子的混混,拳脚很凶,都奔脖子、后脑和下阴这些要害。
我左闪右挪,借助大院的建筑物,迂回地跑着。往阿浩那边引他们。
跑过阿浩的身边,我回头再看,已经有好几个被冷不丁出手的阿浩放翻了几个。
原来阿浩踢折了一个自来水管,等那帮人跑过他身边的时候,挥着钢管出手极快地打破了好几人家伙的脑袋。
阿浩丢给我一根管子,我举着管子杀了回去。
只要跟阿浩背靠背,多少人我都不怵。
收拾完追我的那七八个人,我带着阿浩跑回了胡老六那边。
我看见保镖已经把摁住他的那两三个人放倒了,“膏药”也在边上跟他一起在一脚一脚地跺着躺在地下那几个人。而跛子阿七蹲在一边给胡老六擦脸上的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