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要亲自动手挖吗?”她问道。
“嗯。”既然决定暂时留下来,那他自然也是要为澜江城出一份力,更何况他身为皇子,身为王爷,这是一种安抚百姓,鼓舞人心的手段。
幽幽水眸望了眼几乎被泥沙埋了一半的澜江城,“可这样挖要挖到什么时候去?”
萧若风沉默了一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城被埋了,总要挖开的,趁现在泥沙还有点湿润,动手比较快,等到时间一长,泥土干涸结块,就要吃力很多了
东方既白屈指挠了挠额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他思索了一会儿,露出了几息之前和她差不多的不解,“什么?”
“你是不是忘了叫我帮忙。”蓝灰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
萧若风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笑了起来,“东方姑娘若是肯帮忙,就最好不过了。”
东方既白扫了他一眼,随后视线跃过泥泞不堪的街道,横贯澜江城南北的大街已经被守军清理得差不多了,但是东西走向的主干道更长,更费时。
她在心中估算了一番距离,迈步走到城楼的正中央,伸出双手,掌心向上,闭眼,城楼上的气息蓦地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白皙的双掌五指张开,在刹那间拿捏住了什么,纤细的身影凌空一跃,漫山遍野的风都被她带动起来,朝她掌心奔去形成涡流。
不管是在城门处集结的士兵还是在城外高坡上避难的百姓,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阵朝城门呼啸而去的长风。
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的感觉,但他们的视线都被那无形化有形的风劲攫住了,东方既白跃到了地上,俯身撼地,挥掌向下用力一压,“起!”
沉积的泥沙如同一床厚重的地毯被刹那间席卷长街的掌劲尽数掀起,露出了底下浅浅流淌的黄色泥浆和原本的青砖石板,看得城门前的士兵目瞪口呆。
被尽数抬起的泥床在半空中抖了抖,有落下的趋势,东方既白猛地一抬手随后掌印变换,同时往后睨了一眼,萧若风瞬间领悟她的意思,飞身而起,脚尖接连点地,踏着泥水流淌的长街朝头顶乌压压将要落下的泥床挥剑而去,剑未出鞘,剑风却犹如实质,将摇摇欲坠的泥床重新抬起了几分。
千斤之重压在剑身上,萧若风的手被迫下沉了三寸,他深吸一口气,自九霄踏入扶摇之后他的经脉拓宽了不少,内力更上一层,饶是如此,在这数不清的吸饱了水分的泥沙面前仍旧杯水车薪。
鼻尖充斥着掩埋多日的泥腥味和草根腐烂的味道,紧咬的牙关咯咯打颤,萧若风接连挥出七剑,第七剑挥出的时候喉头感受到一股腥甜,脚下有些踉跄,这差距就如同小溪和汪洋,他还是做不到既白那样轻松。
眼看着那好不容易抬起的泥床就要重重砸下,琅琊王殿下还在街心站着,守城军和琅琊军从愣神中清醒过来个个急得像热锅蚂蚁。
“殿下!快回来,危险!”
虽然知道王妃在这儿出不了什么问题,但暮初和霜却看得也着急,他们一边摁住就要冲上去的叶啸鹰一边频频看向城楼上的那袭迎风而立的倩影,只等着王妃的后手。忽而,城外传来一声惊啸,如万马奔腾的滚滚澜江刹那间挣脱出一条巨大的水龙,呼啸着朝被士兵围得水泄不通的城头冲来。
寻常士兵哪见过这场面,纷纷吓傻在原地,不光是他们,连远在山坡上的百姓看到水龙出现的时候也愣了神,这……这是他们出现的幻觉吗?
第106章天雷预警
◎那天傍晚麻雀也叫得特别吵闹,老一辈的人总说它们这些动物对灾难的来临敏锐得很,要是我能多往这边想一想就好了。◎
呼啸而至的水龙并没有从城门口穿过,而是掠过东方既白的头顶,张口将抬至半空的泥床吞下,水流顿时浑浊了不少,直到水龙到达另一头的城门时,已经完全变成了淤泥的颜色。
盘亘百丈的泥龙拖着沉重数倍的身躯颤巍巍地飞出了澜江城的城墙,重重地砸在城外的地上分崩离析,站在城门处的士兵被那落地的撞击声震得脚下一颤,不敢置信地回忆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若非神迹,如何能解释他们看到的一切呢?
见主子平安无事,暮初和霜却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见旁边看得忘了挣扎的叶啸鹰大张着嘴巴,便好心地帮他抬了抬下巴,暮初总觉得这时候应该说点话什么应景,却听见霜却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小场面。”
对……对,应该是小场面……吧?
当众人回过神才后知后觉去看他们的九皇子人在何处,却见一把撑开的银伞斜斜地打在街中央,伞面上精细描绘的梅枝在晕染的一圈银光中像是有生命般向四周生长。
暮初看见伞面下自家主子已经把昊阙换到了左手,另一手想也知道搂着他们家王妃呢,便识趣地没上去打扰。
伞的另一面,东方既白仰头覆上萧若风的唇,灵巧的舌尖细细地舔去齿缝里渗出的血丝。享受着美人难得的温柔,萧若风察觉四肢百骸仿佛涌入了一团火,驱散了周身围绕的寒意,疲乏的经脉渐渐恢复了生气。
他不由感慨道:“也不知道我几时能有你这般深厚的修为。”
“如果你能和师父一样活到一百八十岁,大概就有了。”东方既白笑眯眯道。
萧若风默了一下,“差距这么大吗?”
“陆地上我不是你师父的对手,但是到了海上,我觉得可以六四开。”东方姑娘骄傲地挺起腰,“我六他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