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尊还谈论过这些事情?往日只听说汝南袁氏生活豪奢,没想到令尊竟如此忧国忧民?”
卢植显然认为这是袁逢告诉袁树的。
袁树愣了一下,想了想记忆中便宜老爹的生活水平与排场……
不夸张地说,袁氏的豪富与关起门来的生活水平,非常人所能设想。
石崇和王恺斗富的那种水准在便宜老爹看来都只是过家家的水准,什么糖水刷锅、锦缎铺路之类的,在袁氏家族看来,简直和小丑无异。
懂不懂什么叫富?
还糖水刷锅,你也不怕放着招蚂蚁!
但是作为人子,袁树也不好意思说便宜老爹的坏话,于是只能扯动嘴角干巴巴地笑了笑以掩饰尴尬。
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怎么会不知道问题所在?
但是他们怎么会对自己的利益动手呢?
袁氏家族在地方上广有土地田产,旁支族人多有经营商铺,操持盐铁行当,不说富可敌国,敌三五个中原大郡也不是难事,家中生活水平超过公卿贵族,明明白白给史书上记下了一笔。
那么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
袁绍、袁术把家业一分为二,在淮南、河北各自拉起一支势力,巅峰时天下精华之地的三分之二都是两兄弟主导,这厚实的家底子是如何来的?
大家心里门儿清。
一边大把大把的捞钱敛财,一边摆出一副忧国忧民之态,既要又要,搞得和明末那群地主士大夫差不多了……
“且不说我家,朝廷没有钱用的原因就在这里,所以,我们要怎么做呢?”
袁树岔开了话题,卢植自然而然的跟了过去。
“开源节流,一方面要让耕者有其田,一方面又要节制公卿贵族奢侈无度。”
“嗯,很好的两个方案。”
袁树点头:“那该从何做起?如何作为?”
卢植张张嘴巴,笑了笑。
“袁君,我是比你大,但我也仅仅二十六岁,不曾参政,哪里能给出什么办法呢?”
“也是,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两人相对而笑,也不知道是开心的笑,还是自嘲的笑。
总而言之,卢植意识到了,袁树的思维非常敏捷且锐利,很多问题他一看就看到了根子上,但是也正是这些根子上的问题,难以解决。
真要解决,那就堪比造反。
可造反,是要掉脑袋的。
但是不把这些问题解决掉,就要眼睁睁看着大汉崩塌,这……如何能接受?
一肚子忠君道理的卢植实在是纠结矛盾极了。
其实袁树也不是没有纠结矛盾过,他自己也矛盾过,但是经过和卢植的这一番探讨,他心中的某些想法忽然间发生了改变。
“卢君,有些事情难以避免,但是自古以来,若要成事,非要有大义名分不可,吾辈行事,无论成功与否,首先,需要一个大义名分。”
“大义……”
卢植听袁树这样说,也点了点头:“师出无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袁君所言有理,那,吾辈之大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