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臣子里,有前朝老臣,也有莫名其妙被拎上官位的新臣。他们各有各的畏惧,无人不忐忑。
随着内宦尖细的嗓子拉长了音宣帝后至,坐满席间的人赶忙起身,跪地恭候。
谢观穿过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群,径直朝上首的尊位走去。
沈聆妤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跟在谢观之后。
不短的一条路,所有人跪地恭候,一片寂静里,沈聆妤轮椅碾过铺着红绸的砖路时的细小声音,亦变得十分清晰。
沈聆妤目光轻扫,很快收回视线,谁也不去看。
她本不愿来参加今日的冬至宫宴,因为会遇到很多熟悉的面孔。自从她从望春楼“摔死”,她决心和过去做诀别,不太想接触过去认识的人了。
可惜事与愿违。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换一个身份,以这样的身份再出现在京都。
沈聆妤跟着谢观入席,谢观开口平身,跪了满园的人这才起身回席坐下。
谢观连客套话都懒得说,直接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见他如此,自有朝臣主动站起身,说起应景的奉承话。
谢观偶尔笑一下,大多时候对那些马屁皆懒得理会。
沈聆妤知道很多人的目光悄悄打量着自己。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低头隐藏什么,大大方方地抬着头,接过月牙儿递来的筷子,吃一点东西。
到了外面,她并不敢吃太多东西,只偶尔夹一筷子。
谢观偶尔一瞥,看见席间几位女眷正在打量沈聆妤。他眯着眼睛探了一眼,见那两个女眷交头接耳时,拂了拂身上的宫装。
谢观这才注意到,今日来参宴的女眷们皆穿着复杂端庄的宫装,唯独沈聆妤在他的要求下穿了一条日常裙子,又披了件厚厚的斗篷。沈聆妤这身装扮,与参宴的女眷们颇有些格格不入。
“陛下,臣前几日得了只鹦鹉,这只鹦鹉笨得很,怎么教它说话它都学不会。臣本来已经懒得再教它,可不曾想今儿个一早,它突然对臣说……”项阳曜学起鹦鹉的腔调,“陛下英明神武!陛下英明神武!”
他学了两声,再换回自己的嗓音:“臣一听,这是好兆头啊!赶忙将它带进宫送给陛下。陛下英明神武,千秋万代!”
项阳曜掀开绸布,笼子里通体碧绿的鹦鹉突然扯着嗓子喊起来:“陛下英明神武!陛下英明神武!”
谢观面无表情地听着,这马屁实在蹩脚,可是项阳曜是他挑中的人,所以他漫不经心地开口:“赏。”
项阳曜道了谢,美美滋滋地入座。
沈聆妤这才注意到项阳曜的座次,微讶然。宫宴这样的场合,所有人的座次都有讲究。
沈聆妤认得出来项阳曜的座次属于右丞之位。
项阳曜现在位居右丞?沈聆妤有些惊住了。项阳曜这个人,沈聆妤虽然不算认识,却也知道他。京中有名的跋扈公子哥儿,不学无术胡作非为,而且今年才十八。
他……担任如此重要的右丞之职?
沈聆妤再望向属于左丞的座位,看见于巍奕,不由眉头微拢。
于巍奕倒是一生清廉两袖清风,担得起好官之称。可问题是他老人家今年八十有七,耳聋眼花……
这两个人是谢观挑的?他要干什么?
沈聆妤不由转眸,眼眸含着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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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观正在吃一块雪酥饼,圆圆的一小块玉酥饼被他一口咬了一大半,感受到沈聆妤望过来的目光,他半掀眼皮望过来,问:“你要吃这个?”
还没等沈聆妤说话,他已经将吃剩一小半的雪酥饼放在沈聆妤的碗里。
沈聆妤垂眸,望着被咬过一半的雪酥饼,心里有点嫌弃。她见谢观已经移开了目光与身边的魏学海说话,她悄悄盛了一点汤在碗中。
汤水藏着那半块雪酥饼,不会被他发现她没吃。
席间又有人向谢观献礼。
“臣前几日在金香楼得了这枚玉佩,佳玉配君子,最适陛下。”
项阳曜看了一眼,非常识货地说:“咦?难道这玉佩就是由价值连城的渊泽碧所雕的那块玲珑佩?”
“项大人好眼力!正是渊泽玉!机缘巧合被金香楼得了,又恰好被臣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