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躬下身子,说:“青蒿老子,我来背你。”
青蒿说:“哎呀,剪秋队长,你也在湘江呛过水,身体肯定受了影响,我青蒿,怎么要你背呢?”
一个大个子战士走过来,右臂从青蒿的腋下穿过去,几乎是架着青蒿老子走。
连续三天三晚,走了五六百里路,就是铁打的罗汉,都吃不消了。赤卫队员们脚上的鞋子,早已烂掉,大部分人,打着赤脚,摸黑行走。
靠近长沙的湘阴县,大部分是的低矮的山丘。细雨停了,山间的小路,却是泥泞不堪,不晓得有多少人,摔了跤子,爬起来,继续行走。
到了凌晨三点,车前派人告诉剪秋:“前面有座左家祠堂。”
剪秋说:“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剪秋喊着开门,左家宗祠钉着铜钉的大门,“哎呀”一声,打开了,冒出花白胡子的老翁。老翁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深夜至此?”
剪秋说:“左老先生,你忘记了?我是剪秋啊。”
“剪秋?哪个剪秋?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是龙城县的剪秋。前年,我帮你们左家祠堂,送来恪靖伯一批文书,你忘记了?”
恪靖伯是清朝给左宗棠的封号。当年左宗棠收复新疆伊犁,点名调浙江巡抚杨昌濬任陕甘总督,协办军需。而杨昌濬手下的湘军,大部分是西阳塅里的赤脚板汉子。
左家修缮宗祠,建左氏文史馆,急需一批文史资料,曾派人来西阳塅,找到当族长的剪秋。剪秋花了不少心血,将这批书札,送到左家祠堂。
老翁全身一振,细呼道:“哎呀咧,我们左家的大恩人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剪秋说:“不瞒老先生说,我有一百四五十个农民赤卫队员,要上井冈山,特意来休息一下,打扰你们了。”
老翁说:“我晓得的,如今的国民党政府,横征暴敛,军阀混战,灾害不断,弄得民不聊生,各路义军,群拥而起。”
左氏宗祠,从大门进去,是一个三进的大厅,两旁各有一个天井,天井的两旁,是平时祭祖用的客厅。
剪秋走到正厅,向左氏的先祖,施了三个抱拳礼,朗声说道:
“左氏列祖列宗在上,如今华夏大地,满目疮痍,山河破碎。但求恪靖伯英灵,庇佑三湘子弟,光复中华!”
剪秋这一声喊,说得左老先生,热血沸腾。左老先生说:“剪秋先生,你乃当世的仁人志士啊。”
“在恪靖伯面前,我一个赤脚板汉子,哪有资格,称为仁人志士?”剪秋说:“我们深夜前来打扰,当真不好意思。还得请老先得,为我们守住秘密。”
左老先生说:“放心吧,剪秋先生。宗祠周围,仅仅有四五户人家,都是姓左。同胞为连理枝,我去打招呼。前几天,我们刚刚祭过祖先,宗祠里,还有些存粮,请义军兄弟享用。”
“大恩不言谢,左老先生。”剪秋说:“我急需一些中药,生姜,柴胡,紫苏梗,葱白,荆芥。哪个地方有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