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灌进门板的缝隙,呼啸着钻进毛衣,林思思打了个哆嗦,赶紧把羽绒服穿上,却咳嗽起来。
“冷了吗?”袁星梦从包里翻出毛巾,探进林思思的后背。“糟了,都湿了。”
擦过湿热的背,她拿着镰刀,到屋外割松枝,铺到里间发黑的木床上。
“先躺会,我去找点草药,驱驱寒。”她边说边从包里扯出卷成一团的被单铺到松枝上。
林思思躺上硌人的被垫,脑袋昏沉沉。虽说病来如山倒,但这倒得也太快了。她感觉浑身无力。
“我马上回来。”
林思思点点头,闭上眼。一会后,她懵懵地以为袁星梦还在床前,屋里却已没了人。木门被风吹着,嘎吱摇晃。
昏沉的睡意再次袭来,她盯着破了几个洞的茅草屋顶,睁着越来越重的眼皮。耳边一会汽车轰鸣,一会高山流水,一会深夜鸮鸣……直到一阵春风拂面,青草香拢住她:“思思,要下雨了,会着凉。”
雷声滚滚,暴雨倾盆。林思思猛地睁眼。一会冷一会热的身体,直打哆嗦。
“咳!”
她捂住嘴。刚不是她咳。
“咳咳……”有男人在屋外咳,一股烟味飘进烂成筛子的黄褐色塑料皮窗帘。
“踩灭了。”另一男人道,“天干物燥,想吃牢饭啊。”
林思思赶紧用被单包住松枝,卷一团,丢床底。自己则抱着背包,躲进靠窗的木衣柜。
“蠢东西,”一人吐了口口水,“让看个人都看不住。”
“别耍嘴皮子。”一人推开了木门,一阵嘎吱。“快点,条子还在下面呢。”
林思思闭上眼,放空脑袋,心中默念:我是衣柜的一块腐朽的木板,没有呼吸没有温度。
心跳平稳,呼吸放缓。但喉间的瘙痒,却不断提醒她是个人,还是个越来越想咳嗽的人。
她捂紧嘴,一次次下压蹿至嗓子的冲动神经。每压一次,喉咙就更瘙痒。
“真是废物,斗不过两个女人。”
“你厉害,怎么抓不住一个孕妇?”
“怎么能怪我呢?我怎么知道那个林思思巧舌如簧,两天功夫就串通了医生护士。”
“不厉害,能值10亿?当初就不该找马关翔这个老色胚,坏了好事。”
“大哥,我们要不要直接告诉上头,说林思思被马关翔杀死了?”
“尸体呢?”
“死不见尸。”
“你当上头和马关翔一样蠢吗?别整些没用的,如实上报,可能从轻处罚。不想被割舌挖眼,就看好这个。”
双腿开始发抖,绷直的后背不停冒汗。
“不带回家吗?”
“送条子手上,找死?”
“咳!”憋久了的咳嗽,破开喉咙,冲出衣柜。林思思惊得浑身发抖,毛孔颤栗。
然而,与此同时,哐一声巨响,木板好像从高空坠落,砸到地上,与咳嗽声融为一体。
接着没一会,一阵嘎吱——年久失修的木梯,摇摇晃晃。
嘎吱嘎吱,声响渐远,似入地,又似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