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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北部。
拐过狭窄逼仄,布满青苔藓的小巷,一片低矮的居民楼坐落于此,潮湿,杂乱,空气中散发着垃圾桶的发酵味。
一道高大的身影慢慢由远及近。
薛远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晚那身黑色的短袖体恤,手上搭着一件蓝白条纹相间的外套。
他脚步沉稳,脸色冷硬,黑体恤下露出的胳膊肌肉流畅,充满力量。
如果不是他头上缠了几圈甚至隐隐渗血了的白色绷带,大家肯定觉得他比谁都要健康。
薛远走向一座比身旁楼房更加破旧斑驳的小房子。
中间的铁门经过风吹雨打,已经掉了一大片漆,褐色带黄的外壳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直接走到门口右侧窗户下的一个养着花草的陶缸旁,搬起陶缸的底部,他摸索出了一把钥匙。
薛远将要钥匙插入铁门,在要钥匙转动齿轮的时候却又有点犹豫不决。
看着自己转动钥匙却带着淤青的手,他眼神一暗,随即又干脆利落地打开了铁门。
走进家门,房子内对比屋外,虽然简单却很是干净。
薛远在屋内转了一圈,除了主卧传来的轻微咳嗽声,没有其他人。
找到家中的烧水壶,装满水,插上电,他在“嗡嗡嗡”的烧水声中陷入了沉思。
昨天他被人围殴,不料却被人从身后偷袭,脑袋死死挨了一棒,现在他的脑袋都是痛的。
昨天他被那群人打晕后,他们应该没有这么容易放过他。
“兄弟们,给我上,张老板说要打断他一条腿,今天就不能让他顺利走出这条街!”
想起红发男信誓旦旦的话,他不认为对方会因为他晕倒心生怜悯。
这种的人他见多了,拿钱办事,只要钱多,捅人都干得出来,何论断他一条腿。
而他现在双腿健全,显然是有人在他晕倒的时候救了他,还给他找了救护车。
今天他从医院醒来,医生要他留院观察,他直接拒绝了。
家中的情况不容许再多他一个病人。
交完医药费,他便赶来了家中,既是怕家中久病在床的母亲担心,也是怕家中那个人突然回来……
眼神从不断冒着热气的水壶中转到放在身侧的蓝白校服上,除了袖子上一角染上了他的血渍,衣服其他部位都很是干净,甚至可以说是崭新。
胸口印着的校徽明晃晃地显示这是淮安中学的校服,他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但是这却不是他的,他记得他昨天走得急,他把校服忘在了酒吧的后台了。
救了他的是这校服的主人吗?
也是和他一个学校的学生吗?
“——小远……咳咳……”
“——是小远……回来了吗?”
耳边传来了一道的虚弱带着咳嗽的女声,瞬间打断了薛远的思索。
他回过神来,稍微调整了一下神情,让自己不要显得过于狼狈。
水壶内水已经烧开了,他拿过杯子装了半杯热水,慢慢走向主卧。
“妈,是我回来了!”
少年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令人心安的柔和、沉稳,没有一丝平时在外时的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