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饺子已经煮好了,王晓峰的妈妈盛了两盘子放在桌上。冲他爸喊了句:“下来吃嘛。”
这时候外边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王晓峰说我们也把炮放了。
他将一长串鞭炮挂在院子中间晾衣服的铁丝绳上,用烟头点燃,噼里啪啦开始响起来,撺掇春妮出去看。
春妮不敢出门,隔着窗户看了一下,好像没有多少兴趣,捂上耳朵,跑到了我的身边。
我们饺子还没吃完,王晓峰的二爸给他打电话,说是已经约好了局,三缺一,来不来?
王晓峰很兴奋地说:“来,来,肯定来。马上到。”
王晓峰的二爸是麻将迷,春妮还没生的那个春节就听王晓峰妈妈说,期间有一次他二婶还掀过桌子,但是无济于事。
农村的男人们,整个冬日闲着没事,还能干啥?年轻一点的打牌打麻将,老一点的下棋,就这么点爱好了。
王晓峰走了后,我们四个人默默着看了一会儿电视,我教春妮说:“妮儿,给爷爷奶奶拜年。”
春妮站在地中间,煞有介事地说:“爷爷奶奶过年好!”
王晓峰妈妈说:“给爷爷奶奶拜年要磕头呢,磕头才给发压岁钱。”
这个老太婆气场强大,一说话就带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性。我以前经常会一不小心就掉进了人家挖的坑里。现在总算第一时间能反应过来、有点免疫力了。
春妮弯下一条腿就准备要下跪磕头,我赶紧将她拉起,笑着跟老人家解释道:“磕头是陋习,现在都是新时代了,不兴磕头了。”
老太婆伶牙俐齿地反问道:“给爷爷奶奶磕头怎么就成了陋习了呢?”
我不温不火地说:“给大活人磕头当然是陋习了。都什么年代了。”
说完转头装作看电视。好在老太婆暂时没什么动静了。
趁这个空档,我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我们这个房间里没有电视,也没有其他什么娱乐设备。
我泡了一壶红枣茶,跟春妮说:“妮儿,今晚我们一起守岁好不好?”
春妮不解地问:“什么是守岁呀?”
我说:“就是把旧的一年送走,迎接新的一年,尽量晚一些睡。”
春妮还沉浸在下午找不着家的恐惧和伤心中,后来又被王晓峰一吓唬,更是雪上加霜,此刻仍然间隔地在抽泣,整个人都怯怯的,没有了往日的活泼机灵。
她说:“我听妈妈的。”
我陪着春妮玩玩具,一边跟微信上的几个朋友聊天。
林建云说今晚他还在值班呢,有两个病人这几天先后刚做完手术,需要观察。
我发出了一串惊恐不已的表情,表示太敬佩了!
林建云问道:“什么时候回去呢,方不方便见见面啊?”
这个初中老同学对于与我见面这件事,还真是挺执着的。上一次,大概是在三年前吧,在滨都火车站我送完父亲,偶遇了他,当时他要去海滨城市青州培训学习,我们在火车站匆匆说了几句话,他就被广播里提醒进站的声音催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