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伺候了方氏大半辈子,一个眼神便能猜出大概,她看方氏久久凝视,凑上前故作惊讶道:“婉?这是姑娘的闺名吧?”
姑娘……方氏眸色一顿,若是姑娘之物,事情便有转机。
对!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清了清嗓子说道:“这玉佩上刻有一个‘婉’字,莫非与秦姑娘一样的闺名?”
秦婉探头过来,仔细瞧了一瞧,笑道:“也许是吧,这块玉佩如此精美,看着就很稀罕,肯定不是寻常人家的东西。”
其他人纷纷凑近,都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好玉,价值几何,甚至……是否认识。
刘嬷嬷煞有介事的看向众人,问道:“欸,四小姐呢?我记得她有一块好玉,与这块相差无几,有鱼有莲托,花纹都一样。”
方氏会意,暗赞聪慧,一会将这玉说成四丫头的,再让刘嬷嬷前去寻人,两人统一口径这事不就支吾过去了。至于春喜,太不晓事了,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认君梨,回头必要找个由头料理干净。
一念至此,方氏微笑,“是啊,淑玉是有这么一块,但这‘婉’字……”
既是做戏自然要做的真些,方氏将难题推给了刘嬷嬷。
刘嬷嬷的年纪果然不是放在那里看的,眼珠子一转很快回道:“您忘了,四小姐的外祖母对四小姐是千般疼万般爱,特意给她定制了一块玉佩,‘婉’是她老人家对四小姐的期盼与祝福。”
“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两人一唱一和,一时间倒是唬的在场的人信了几分。但是……听刚才那丫鬟的意思这玉应该是那个男子送的,这会怎么牵扯到宋家四小姐了。
柳夫人殷氏眯了眯眼,似乎品出了方氏的用意,若是一味求真让这个当家主母下不来台,她女儿的婚事岂不是要黄了,哎呀大意啦!她果断迎合道:“我也记起来了,这确实是宋四小姐的玉佩!嗨,这个小婢女,什么墙啊窗的白衣客,你眼花了吧!”
嗯?众人吃惊,殷氏真的认得?
秦老夫人黄氏虽然年迈却不糊涂,脑子里飞快的转着,随后给秦婉递眼色,一面悔恨刚才孙女太拔尖了,差点把人逼到死胡同里,而自己还助力了一把,啧,失策!失策!
秦婉与祖母感情甚笃,自是意会,忙道:“是啊,香囊的事这个小婢女就搞混了,想来玉佩也是如此,乌龙,乌龙。”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家小姐,礼部侍郎顾钦安的孙女顾雅也是个人精。她是由她母亲何氏陪着过来的,全程冷眼旁观,随时准备捡漏,对于方氏的心理多少猜出大半,此刻走到人前施施然行礼道:“宋夫人,君小姐是您一手养大的,将军府家风严谨,书礼传家,即便我们不了解君小姐的为人,也断不会质疑您治家的手段。宋将军常年征战,为国劳苦,若不是您兢兢业业,操持有方,又怎能有将军府如今的安定与兴盛。”
一番话说的方氏十分受用,众人也频频点头。
君梨懵了,刚刚还在焦灼该如何自救,一瞬间忽然雨过天晴,阳光明媚,何意?
“君梨,你一向是个好孩子,断不会做出那等龌龊之事,委屈你了。”方氏笑若春风,朝她张开了双臂,“我方才那般询问于你,心里其实是痛的,莫要怪我,我亦不忍。”
君梨被她满满的拥入怀中,还在发怔。
犹记得十年前初入京城,她也是这般甜笑如蜜的抱住自己,而她的身后是一脸欣慰的宋留春。此刻,她的身后是一脸欣慰的诸位贵人。
她没有说话,淡淡一笑。原来逢场作戏是如此恶心。
正当方氏准备用三言两语结束这场闹剧时,方慕颜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拳头握的不住抖动,其母王氏惊道:“慕颜,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你别吓我!”
“娘!”方慕颜倒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
王氏慌了,“怎么了慕颜?别哭别哭,有事说话,娘给你做主!”
“那个……那个……”方慕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个玉佩是……是世子哥哥的,那个‘婉’是他……他娘亲的名字,她在离世前把玉佩传给了他,说是将来成婚……成婚的信物,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