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身体似乎化成一摊水呼吸间带上某种引人遐想的意味,无喜无悲的金眸之中亦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涣散,但那本应当无情无欲没有任何造物的本能与世俗欲念的神明并没有因此而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与打算。
“睡吧,路西。”
神明的唇角掠过那魔王的脸停留在路西法的耳际,属于至高造物主的言灵出口,挣脱束缚的手掌牢牢攀附上那魔王的肩胛所在位置,一点点感受那似乎由自己所造成的伤痕。
路西法的疑问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便被迫于言灵的作用下陷入到沉睡之中,纵使舍弃对神明的信仰自云端跌落到深渊,而后又从那无尽的深渊之中走出,可造物与造主之间的距离并不会因此而有任何的改变。
言出法随口含天宪,当造物主那带着言灵力量的话语吐出的那一刻,纵使已然察觉到不对的路西法亦无可抵挡的在那一瞬间将意识陷入到黑暗之中……
呵,这至高的神明啊。
沉睡当中的魔王被放置在床榻之上,属于魔王的物体自神明的某个位置当中脱离,带起某种湿湿腻腻的感受。神明皱了眉,于下一刻,指尖随手捏起一个清洁的神术,将所有的一切恢复到原本干干爽爽的样子,而后又随手召过一件衣物披上,方才将目光放在那造物身上。
虽然于此过程中,神明的目光似乎一直便没有离开路西法,不过这注视与注视之间却又有所不同。即使自路西法于无尽深渊之中走出之后,造物主的目光便一直不曾有离开地狱,离开这本应该由自己所创造的最完美的生灵。
不过很显然,纵使有着神明言灵的作用,路西法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似是处在那痛楚与怨憎之中。不过又或许正是因为这份言灵的作用,纵使于睡梦之中这位魔王也在不自觉地抗拒甚至是抵御着属于神明力量的侵袭。
只不过是随手披上一件浴袍的神明俯身,将额头印在路西法的额头之上,无喜无悲的金眸闭上。在那属于神明的灿金的发丝所滑落间,有淡淡的光晕自神明的身体之中透出来,顺着这造主与造物额头相连之间,开始想要将那属于魔王的罪恶的灵魂牵扯出来……
神明想要查探那属于路西法的自无尽深渊当中的记忆,更想知道这天使的心核与那被折断的羽翼为什么会没有被得到重塑。而于此诸多种种事情上,最好的解决方法莫过于探查那属于路西法的灵魂。
事实上这世间的种种,万事万物于这至高的神明面前本不该有任何的秘密。昔在、今在、将来亦在的神明既身处于此世之中,又超脱于那时间长河之上。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由这位造物主所创造,而后在命运的轨迹之下被谱写,进而生出那诸多种种不同的变化。
所以当着这一切处在造物主目光之下时,本应当是无所遁形不得有丝毫的隐瞒。
但是那无尽深渊却如同那被造物主之所遗弃的罪孽与黑暗,总是在阻隔着神明的目光与窥探。
光与暗,生与死,义与不义……做为纯粹的光明之中生出的神明,造物主本能的偏向这世间的一切美好并且厌恶那所谓的黑暗与罪孽,甚至是将属于罪与恶的那一部分舍去仅仅只保留做为光明的神性与威严。
不仅仅是如此,虽然这世间有了天与地有了天使与恶魔,有了美好与丑陋高尚与罪恶,可是对于那偏心的造物主而言,那些不被祂所喜爱的、黑暗的丑陋的邪恶的东西从来便本不应该存在。
这神明自始至终便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公正。
所以在创造世界之前抑或者是之后的时光之中,神明不仅将那一部分本应当由神明所承担的罪孽舍弃,使其于造物的血液之间流淌。更是高居在那水晶天的御座之上,并不曾对那些生长于黑暗抑或者是地狱之中的生灵投之以过多的关注。
神明眼中所看到的是世界,却又似乎不仅仅是世界。
至少在那晨星堕落之前的无尽时光之中,随心且任性的造物主并没有将过多的目光投诸到黑暗以及黑暗之中的生灵身上。
至于那所谓无尽深渊,固然是那同九重天堂相对的九重地狱之下更深层次的地方,可是那属于主耶和华的自有永有的唯一真神的位格便注定了,此世之间根本也不可能诞生出那么一位同造物主相生且相克的黑暗神。
然而世界的延续与发展显然少不了黑暗的存在。等到在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完全凭借着本能行事的造物主意识到这些问题时,一切似乎都已经太迟太迟。
黑暗已不再接纳光芒而那些原本经由造物主所分离出去的罪与孽,亦于无尽的时光岁月之中选定了属于它们的新的主人。更不用说当晨星掀起反叛的大旗自至高的天空之中坠落,在经由造物所亲手制成的箭矢被插进神明的胸膛那光辉的羽翼被赋予它的神明所折断,属于既定命运的轨迹亦开始生出偏离。
至高至上如造物主,这创造了众生以及这世间一切的神明,亦无法破开迷雾的阻扰窥探到那所谓今在的时光当中,发生于无尽深渊之中的一切。
但这一切对于全知全能的神明而言显然并非是无法解决,而问题的关键在于,究竟当以何等样的方案去进行解决。
所以在此之前,造物主方才会对着这魔王提出所谓神交的提议与要求。
但这遭到了路西法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