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脑回路清奇的造物主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另一种能够叫这造物于某一瞬间放松下来的方式,以期想要达成自己所想要的目的。
于此时刻,这造物的本能与世俗的欲念于造物主而言显然并没有太多的牵绊与流连。纵使空气之中似乎还存在着某些暧昧的气味,可是神明却已经是沉下心来,想要将那属于路西法的灵魂给引导出来,坦露在自己面前。
第91章插pter91
属于路西法的灵魂应当是怎么样的?肮脏、腐败、丑陋,充斥着无以言说的黑暗与罪孽、血色与死亡?
还是如同那被造物主所精心雕刻并且纵使是在坠入到了无尽深渊之后亦被保留下来的完美容颜一般,是这世间之极尽美好,光辉璀璨且圣洁?
对于神明而言这显然并非是一个很难理解抑或者是难以回答的问题,因为那本就是祂所创造之最美好、也是最完美的造物。不管落入到哪样的地步之中,都是如此独一无二,难以替代。
晨星的美好因为神明的偏爱,却又从来不仅仅是因为神明的偏爱,更在于那份璀璨与独一无二。
淡淡光辉流淌,属于造物主的伟力一点点向着这造物倾袭,指尖则按于那苍白且瘦削的胸膛之上,魔王破损的心核所在位置。
于此一幕间,面目相似且极是俊美的神明与魔王额头相抵灿金的发丝同那黑发相纠缠,那本当高居于水晶天之上的神明俯下身来,有暗色的衣角落下,显得那魔王未着一物的身躯愈发的支离脆弱且苍白。
那是本属于魔王的,却又被这至高的神明所随手披于身上的衣物,带着某种淡淡的冷香,分明是这神明之所再熟悉不过。
昔在、今在、将来亦在的神明因为那份造物与造主之间的牵连,既存在于此世之间,又存在于过去现在与未来,一个同这造物相同而又全然不同的纬度。那原本于路西菲尔眼中之所见,不可名状不可揣度,方才是这造物主真实的模样。
只不过当锚点与坐标生成属于造物主的形貌被定位,那么圣光之下的神明所显露出来的便是这造物之所能看到的模样。
山水本没有模样,可是当你看这山是山,看这水是水。
那么便有了样子。
可是于此时刻,当那属于造物主的灵魂冲破所谓血肉皮囊与骨骼的阻隔,即将触碰到这魔王灵魂之时,所有的形态与模样似乎已然全然没有了任何的必要,纵使躯体仍旧维持着原本的模样与姿势,可是那属于造物主的灵魂却呈现出不可名状不可捉摸不可揣度模样,一点点的引导着路西法的灵魂于祂的感知之中显露出来。
在那睡梦之中,在魔王被神明的言灵力量所控制不可避免的陷入到沉睡之际,在自有永有的神明那来自灵魂层面的召唤之下,原本属于路西法的灵魂本不当有任何的推诿与抗拒。
恰如同雏鸟之依赖于年长者的羽翼溪流总是无可避免的汇聚到湖泊与江河,抑或者是在那过去的无数年中,金发白袍的炽天使长总是会静静地侍立在神明的跟前,又或是将头枕在神明的膝头,柔顺且顺服的任由那神明的指尖穿过自己的发丝。
似乎于这造物主之所在,便是那造物心之所向。
但很显然,事实从来便没有绝对。更何况于此刻的神明之所想要与之灵魂交融精神之所系的,并非是曾经那对祂充满了虔诚与信仰的眼中只能够看到祂的路西菲尔,而是于无尽深渊之中走出不断抗拒、警惕、怨憎于祂的路西法。
路西菲尔已经见识过并且并不排斥去见识那所谓神明眼中的世界,但路西法却不同。所以于那下一刻,灵魂层面睁开双眼的路西法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舍弃那一部分灵魂之力,再度回归到躯体之中。
同造物主额头相抵的魔王睁开了双眼,眸中似是有如冰雪、似刀锋一般的冷光汇聚,有魔力于身侧凝聚恰如同雷霆一般成型,想要将那俯下身来的造物主抽离。
只是下一刻,灵魂被割裂的痛楚终是后知后觉的反射到躯体,一声闷哼唇角控制不住的溢出一口鲜血,紧随而至的,便是一阵又一阵几乎控制不住的咳嗽。
路西法所舍弃的那一部分灵魂之力对于这不可名状不可捉摸不可揣度的造物主而言,自然只不过是那大海里的那一根针沧海之中的那一粒米一般何其的卑微且渺小,事实上若非是那份完美与特殊,路西菲尔也好路西法也罢于这造物主而言并没有任何的特别。
因此当路西法于灵魂层面睁开双眼并且利落的舍弃那一部分灵魂力之时,这造物主的心灵与思维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继而涌起的是滔天怒焰与愤怒。便在路西法以手抵唇不断咳嗽的那一刻,造物主睁开了双眼。
“为什么?”
为何拒绝吾,抗拒吾?
金发金眸的造物主问。
那本应当分明是再璀璨且平静不过的金眸之中似是无有任何的悲喜与情绪存在,却又似乎蕴含着灼人的怒焰。造物主伸出了手,指尖狠狠地掐住了路西法的脖子,扼住了这魔王的咽喉。
“路西,你不该忤逆吾的。”
原本按在路西法心核位置的指尖一点点深入,直至隔着血肉将那破损的、仅仅只剩下一半的心核握在掌中,神明开口,面色冷淡且寒凉。
属于这造物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显然是已经触碰到了这神明的底线,于神明的目光之下,这造物全身上下所有的一切都似是应该被打断了重塑,如是方才是祂最满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