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说的,柔嘉都会信。
夕阳收进了最后一缕光,星河铺满夜空,像是洒在黑布上的一把盐,直到月上中天的时候,御医们才松了口气。
这小皇帝的命总算是救回来了。
“殿下,陛下已经无事了。”御医转身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给卷耳行礼。
卷耳面色一松,御医们终于见到正襟危坐一下午的摄国殿下总算有了笑脸。
“赏。”
卷耳走过来摸了摸小孩子温热的身子,终于放了心。
她面色冷然,吩咐了粟荷重赏御医之后,神色沉沉地走出门。
这皇宫被她掌控的如同铁桶,没有什么东西能轻易混进来伤到阿炎。
除非经过她之手。
比如宫宴之上,她喂给阿炎的吃食。
那时,沈知礼坐在她身旁。
公主寝殿内,沈知礼的轮椅还在原地。
夜色深深,一路上,卷耳心里埋怨或是失望,有种种想质问沈知礼的地方。可走到殿门前,卷耳突然就平静下来。
没什么好怨的。
是父皇欠沈家的。
他们立场不同,若说谁错了,也是她的错,不该把沈知礼留在身边。
门被推开,沈知礼侧头看着走进来的人。她样子有些憔悴,却依旧不失半点华贵。
“可惜了。”沈知礼淡淡道:“竟然没毒死他。”
夜里的风有些凉,卷耳没关门,风卷进屋子里呼呼作响,她身上的衣袍随风动着。
沈知礼喉头一痒,他轻声咳了咳,抬眸,便看着摄国殿下对他笑了笑。
他们相处的不久,这段日子来,卷耳经常对他笑,敷衍的,真诚的,假装的,甚至带了娇嗔的。
可这次,她眼里带了些别的什么东西。
“是我的错,不该把你带到身边来。”她款步走过来,两手在身前交叠着,腰肢纤细,袅袅婷婷,贵气天成。
沈知礼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是杀是剐,他并不是多么在意。
“明日我让人送沈公子回叙芳楼。”卷耳平静道。
心底动了动,沈知礼拧眉,有些古怪,“你不杀我?”
卷耳淡淡道:“这是父皇欠沈家的,我不怪你。”
“但也不会原谅你伤害阿炎。”卷耳嗓音没有波澜,缓慢叙述着。
她不笑的时候便一点也不像柔嘉了,凌凌冽冽,自成风骨,带着足够让人沉迷的资本。
像是不想和沈知礼多呆,说完这句,卷耳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