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着脸,察看她被玻璃渣扎伤的双足,右脚伤到了。
只是轻轻一碰,她便眼泪汪汪。
“疼……”她哀怨地看着他,因为酒精的作用,她的反应犹如稚儿,“我很疼。”
胸中情绪激烈翻涌,这一刻他有种要痛斥一顿她的冲动,看到那双怯怯的眼,他生生地把怒气抑了下去。
“没事,”他冷着声音,“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还是疼,”她靠在沙发的角落嗫嚅着,“我心口也疼……全身都疼。”
秦浅瞅着她,蹙眉接通电话:“你帮我安排下,我要从后门走,还有,叫医生到我的住处,她弄伤脚了。”
“好,”电话那头的Thomas应声,沉默了一下又开口,声音里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秦浅垂眼,淡淡答:“我不知道。”
……
到半夜天真的醉意已经消了大半,睁开沉重的眼帘,窥见橘黄色的灯光,安静温暖。
大而宽敞的床,陌生的柔软和舒适……她迟疑地坐起身,看见坐在一旁沙发椅上看书的男人,挺直鼻梁上的镜片随着他的扫视微微闪光。
“酒醒了?”他转首看着她,语气不轻不重,仿佛是在闲聊,“喝了多少?”
“半瓶的样子。”她忐忑地答。
“不少啊,酒量还不错,”秦浅轻撇嘴角,“应该把剩下半瓶也喝掉,一直醉到天亮。”
天真咬唇,猜不透他真实的想法,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似乎情绪不佳。
她掀开被子,打算下床,脚刚触到地面,便是一阵钻心的疼。
“包扎得好好的,你别弄脏了我的地毯。”他缓缓道。
天真僵在原地,双手揪紧床单:“你嫌我费事,大可任我自生自灭,何必现在阴腔怪调。”
她忽然觉得胸口紧窒,呼吸不畅,这样的感觉比脚上的疼痛更难以忍受。
他沉默半晌,站起身看着她道:“要去洗手间?”
天真懊恼地点了下头,双颊发烫,她以没有伤到的左脚站起来,准备进行狼狈的单腿跳。
他却俯身,在她错愕的眼神中抱起她,她窘迫地低着头,闻到他胸口清新干净的淡香……他应该刚沐浴过。
……
天真洗了一把脸,望着镜中满是褶痕的礼服,忍不住叹了口气。
有时候漂亮的晚礼服就像感情,昂贵却不常穿,藏在衣橱深处,偶尔打开看一下,回忆当时的自己有多美。
知道它珍贵,却总是找不到恰当的时机穿起,等到穿在身上,才发现那是并不实用的东西。
她转过头,看见摆放在一旁的干净T恤,应该是秦浅给她准备的。
她换了衣服,看着镜子里穿着大大男T恤的自己,感觉有些诡异,却仍是硬着头皮开了门。
秦浅依旧把她抱到床上,表情淡然地道:“离天亮还很早。”
天真环视四周,确定能躺的地方只有地上和床,便讷讷开口:“我不介意你也睡床上。”
说完又觉得有些懊恼——她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明明是他的家,她倒像主人一样。
“睡觉。”他瞥了她一眼,只吐了简短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