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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3页）

“莫宁。”

那天晚上顾准醉酒醉得实在厉害，顾老先生夫妇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了。后来几天，因为有长辈的照顾，莫宁自觉无名无份，没再去医院看过他。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挂念他是否已经出院，打算选个周末打电话聊表关心。岂知莫宁这边小心地维持着距离，顾家那边却完全没有给莫宁这样保持距离的余地。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6）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黄琦桦以感谢莫宁为由非常热情地邀请她去顾家做客。很难拒绝的语气，当然更关键的是，莫宁并没想过拒绝。于是，周末她抛下了周一诺，很精心地梳理了一番赴约。

顾家住在城南的一个僻静小区里。

“原来这栋二楼和三楼都是有人住的，后来我和老顾商量了一下，就把二楼和三楼都买了下来，他喜欢书，三楼都给他做书房。”黄琦桦到小区门口接上莫宁，一路走着一路指着自家的房子热情地介绍。

顾启元在身边一直和煦地微笑着。

顾家房屋的装修很朴素，布置却很温馨，客厅的沙发是乳白色的，纤尘不染。进屋后，顾启元被黄琦桦支使去倒果汁，黄琦桦拉着莫宁参观屋子，楼梯间很宽敞，看得出来是后来改建的，很宽的台阶，很缓的坡度，黄琦桦自豪地说：“顾准是个很细心的男人，台阶这部分是他亲自设计的，冬天他一定要给这台阶铺地毯的，以后如果你们想要发展，可以慢慢了解他这方面。”

莫宁只当玩笑，但笑不语，跟着上楼。

“二楼就是顾准的房间了。其实他不常回家，主要是他和他爸爸总是起冲突，”短暂的叹了口气，黄琦桦继续说，“也不算是起冲突，两人都很执拗，都不肯互相让……”转头见莫宁认真倾听的样子，黄琦桦又莞尔一笑，“不说这个了。”

莫宁以为黄琦桦会带她参观顾准的房间，但事实上，她只在属于顾准的这层转了个圈就被领上了三楼。

不过，三楼的壮观景象倒是瞬间击中了她的神经。层叠的书架摆满了原本属于客厅的位置，　“捧趣”里的书已经够让莫宁咂舌了，这下见到这样的家庭藏书，莫宁感到的是震惊。黄琦桦撇嘴说：“顾启元是个败家子，其实他祖辈都是有钱人，到他这一辈，家产都被他买书买没了，我们上大学的时候，他就以好收集各种书闻名全校。”

莫宁摸了摸那些书的纹理，由衷叹道：“坦白说，我很羡慕。”莫太太也有藏书的习惯，虽然她的藏书里大部分都是一些古今中外的爱情小说。

黄琦桦不赞同地说：“如果你是我的女儿就不会羡慕了，你会痛苦。”

莫宁笑了笑，随手从书架里拿了一本书：“怎么会痛苦？”

“你父亲会顽固的干预你的课余生活，他会在你本该看《水浒传》啊、或者是各种漫画的时候就要你看《资本论》……当然，如果你还有一个没办法说服你父亲的无能母亲，你会更痛苦。”

黄琦桦的语气明明很淡，听着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怨。莫宁不自觉地联想到那缕哀怨的来源：顾启元对顾准大概很严厉，严厉到让黄琦桦看不过去，黄琦桦看不过去却又管不过来，于是……

似乎又俗套起来。

莫宁浅笑：“痛不痛苦，或许只有顾准自己知道，而且，要知道这个结果还得花很长时间。就像我小时候，我妈妈逼我……”

莫宁话未说完，就看见黄琦桦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她。她不明所以地停下话头问：“我……有什么问题吗？”

黄琦桦的眼睛很大，眼角处的鱼尾一弯，她开心地笑了：“没有，我是觉得你说顾准名字的时候特别好听。”一只手搭上莫宁的肩膀，黄琦桦继续说，“来，继续和我说说小时候你妈妈逼你的事儿……”

莫宁目光一闪，黄琦桦刚才盯着她看时那眼神十足地意味深长，莫宁心道，可别弄假成真了，。转念又一想，若果真弄假成真倒也不是件糟糕的事情。　txt小说上传分享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7）

后来两人又聊了些边的。顾启元在楼下喊饿，黄琦桦对莫宁说了句“自己随便玩”就下楼去了。莫宁没有静下来看书的心思，只见第三排书架连着的墙面是一扇巨大的窗户，房子隔音效果很好，窗外有棵树龄很老的大树，叶子就快搭上窗玻璃。莫宁手一伸，推开了窗户，然后抱臂站在窗口，漫无目的地看着外面的风景。新鲜的人和地方让她神思恍惚起来。

这种飘渺的思绪被黄琦桦喊她的声音打断，莫宁这才把手上一直拿着的书放回了原处，然后她才注意到自己不经意间选的书名叫《情人》。

一楼大客厅里，顾启元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第一次到顾家做客，莫宁却不觉得生疏，径自走近沙发坐下，她微笑着和顾启元说：“顾老先生的藏书很丰富，书房很壮观。”

顾启元将电视声音调低，转过头笑呵呵地说：“都是早年的爱好，那些书的年纪可比顾准都大。”

莫宁刚想开口，突兀的门锁开动声传来，两人视线都朝门口转去，正看见穿黑衬衫的顾准推门而入，他手上提着一个纸袋，一抬头，视线直直撞入莫宁眼里。

莫宁后来想，当时他们之间至少隔着五米或者更长的距离，她却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情绪，那是惊讶，惊讶里有些微的排斥，就好像她对门住的那个陌生男人每次都想以各种理由进她屋子里时，她眼里的排斥。

心里为这种排斥感到生气，好像他根本不知道她会来。又好像……那天晚上车祸的时候被他紧紧拽在手里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