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下朝后,只觉浑身用不完的劲儿,批完奏折后,站在窗前,看着目所能及的红墙黛瓦,再一次坚定了心中的一个念头。
周围伺候的宫人都垂着头,没有人看见皇上眼中那一瞬间划过的癫狂与妄念!
再见到前来请安的嵇书勤,皇上更是慈爱。
嵇书勤心中不解,却依然进退如常,自回宫后,他忽觉不知为何,无论父皇表现得如何和蔼,如何像个慈爱的父亲,但嵇书勤却未生出亲近之感。
刚开始嵇书勤觉得,或许是分开的年月太过长久……
但他与弟弟,却让他油然而生相亲之感。
嵇书勤此次来,是想请父皇准许,他回山上陪伴母后,前几日皇后来了信,信上说因着换季,身子不太爽利,便更加关心嵇书勤有没有穿得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字里行间尽显慈母心意。
嵇书勤孝顺,看着那些字句,心里越是内疚,他竟是已经好久没去看望母后了,也十分担心母后的身体。
皇上没有拦他,也拦不住。
只得限他三日之内归来,用的理由便是他手头的差事还没办完,怎好轻易离去。
嵇书勤只得答应。
听着小喜子磕磕绊绊地讲着皇上与大皇子之间的对话,陆梨阮挑挑眉:“这你也能知道?”
“宫里面的墙有哪一面是不透风的呢?”嵇书悯看了她一眼,随即笑起来:“我与梨阮寝房的墙,的的确确是不透风的……”
陆梨阮狠狠白了他一眼,这人最近越发得寸进尺了。
也不知道是身体好了还是……
陆梨阮恍然,最近嵇书悯的身体,好似真的有了好转,最起码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瞧见嵇书悯半夜发病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了!
想到这儿,陆梨阮忽然眼睛一亮,灼灼地看着嵇书悯,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却听外面又传来通传的声音:“大皇子到——”
嵇书悯“啧”了一声,那双工笔画般的眼睛往侧一瞥,眸光流转:“除了梨阮,没有一个不烦人的。”
陆梨阮心情正好,又听他嘴甜。
临走的时候对他勾勾手,见嵇书悯不疑有他地凑过来,俯身在他漂亮的眼尾轻吻了下后:“乖,说话真好听。”
说罢,脚步轻巧地转身。
过了一会儿,嵇书勤将茶杯放回桌子上,面露疑色:“悯儿,你有在听吗?”
“嗯……”嵇书悯敛着眸,哼出声来,其实连他这句话也没往耳朵里进。
嵇书勤第二天便离开了。
等回到山上后,皇后果然病得比她信里写得重,几乎已经起不来身了,她穿着素色的衣衫,病容憔悴地靠坐在床上,见到嵇书勤时,勉勉强强温和地笑了笑:“勤儿怎么回来了?”
嵇书勤责怪自己的粗心,亲自过问了大夫皇后的病情,又侍候在她身边,亲手照料。
等皇后听闻皇上让他三天内回去时,眼底划过一丝有所预料的了然。
但她口中却是淡淡道:“你父皇言之有理,接了差事怎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勤儿,那是你应该做的……”
嵇书勤有些两难。
最终他还是在皇后的催促下,按时回去了。
皇后看着冷清的屋子,只觉得秋日带着凉意的空气浸入骨髓里,让她清醒又难熬,嵇书勤离开后,日夜更是长而无趣。
宫外的府邸还在有条不紊地修建着,里面按照嵇书悯的命令装饰,每几日,便送回几张图纸来。
陆梨阮还没去过那府邸呢,可这段时间,她与嵇书悯一起,在图纸上修修改改,一同商议一同张罗,如今已经心生亲切之感,开始期盼幻想,住进去会是什么光景。
嵇书悯说得很快,便真是很快。
不过月余,在秋日还没过去之时,一个下了薄霜的早上,皇上准许了皇后回宫。
当然对外说的是,皇后娘娘如今身子不好,寺中清冷,虽是为国祈福,如今也该好好休养休养了。
此话一出,前朝后宫都大惊,谁也没想到,皇后居然还有活着回宫的一天!凡是经历过当年事情的人,都觉得皇后娘娘此生,是要死在那儿的。
容贵妃娘娘在自己宫中听闻这个消息时,脸上神色突变,手上拿着的杯子“哗啦——”一声摔碎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