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珣猛地勒住缰绳,马蹄高高扬起,溅起一片尘土,无数细尘交织成网,昭示着浔阳的险恶用心。
先派人追击昭昭,继而蛊惑襄王入宫告状,最后令圣人召见他。
他若是不应诏,便是抗旨不遵,依照胤律疏议,抗旨等同谋逆。
赵内侍不动声色提醒:“殿下,还请速速入宫。”
景珣定定望着他,语气沉稳而坚定:“赵内侍,请你转呈陛下,庾七娘于我有救命大恩,如今因我之故,深陷险境,我必须亲自去营救。”
“殿下!”
赵内侍脸色大变,靖西郡王要为了庾七娘抗旨,那不是中了襄王的诡计?
景遇追了出来,听到景珣的话,张嘴想劝阻,但话到嘴边,想到若易地而处,他能做到只让属下去救小竹子吗?
景珣紧握缰绳,深深看了景遇一眼,便挥动缰绳,骑马朝南疾行,邬在非等人紧随其后。
景遇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心中暗叹一声,扭头冲赵内侍笑了笑,驭马往北而去。
不就是告状嘛,谁不会啊?
……
两仪殿,冬暖阁。
襄王余光时不时朝殿外张望,见赵内侍迟迟未归,悄悄侧眸看向圣人。
倚着胡床靠背假寐的圣人,恰在此时睁开了眼。
襄王冷不丁和他对视,吓得一个激灵,赶忙垂首。
圣人眼底闪过不悦,眸光投向襄王对面的浔阳,见她面色惨白,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还强撑着在此等候。
圣人恍惚忆起从前,有一回先帝拿砚台砸他,浔阳为了护住他,被砸破了脑袋,包扎得也如今日一般。
浔阳不动声色抬起头,恰好和他对视,虚弱的笑了笑,笑容也一如当年。
圣人悄然叹了口气,要不赦免庆国……
这时一道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他抬头一看,发现赵内侍已至跟前。
见他身后空无一人,圣人神色复杂。
景珣居然真的中意庾绍之女,他记得那小娘子性情活泼跳脱,和这混小子很是南辕北辙。
赵内侍斟酌着道:“陛下,靖西郡王出城了,他……”
襄王闻言狂喜,真被姑母料中了!
他面上做悲痛状,连忙跪地告罪:“父皇息怒,大郎抗旨不遵,是儿教子不严,恳请父皇降罪!”
赵内侍迅速补完后半句:“陛下容禀,靖西郡王言,庾七娘于他有救命大恩,如今因他之故,深陷险境,他须亲自去营救!”
襄王脸色陡变,急忙找补:“父皇,便是庾七娘遇险,那大郎也不能抗……”
圣人见他如此迫不及待给景珣定罪,心头怒火高涨,抄起茶盏砸了过去。
“砰!”
襄王被砸中左肩,微烫的茶水打湿了前襟,他慌忙磕头:“父皇息怒。”
圣人冷锐的视线,来回扫视他和浔阳。
浔阳镇定自若的和他对视,而襄王只觉如芒在背,额上不觉沁出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