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装啤酒冰凉的触感让贺时允后知后觉,负罪感油然而生,他语气迟疑:“你明天要上课吧。”
“还早。”边准简短的回答,堵住了贺时允想让他回去的话。
顶楼也是两户,但在另一户的对角处有一扇窄门,没有落锁,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是一段不长的楼梯,尽头也是一扇门。
边准打开手机的电筒,说:“上面就是。”
贺时允跟着边准走上楼梯,推开上面的门,就到了天台。
天台不大,有一个小花园,簇拥饱满,还有若有若无的芳香,只是天黑了看不出里面种的是什么花。
“来这的人不多。”边准说。
贺时允把啤酒放在旁边的台子上,靠近护栏,一望入眼的是大片亮在夜晚的灯火,车辆路过城市霓虹,夜风不凶,吹在脸上十分舒爽,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幸好贺志泽死在了今天。
贺时允勾开拉环,低头笑了笑:“我这是怂恿未成年饮酒吧。”
没有听见回答,贺时允转过身。
边准站在原地,头发和衣角被风吹起,身后是广阔的天,与边准的瞳孔一样黑,他像是生在黑夜里的树,被按了暂停键,定定地望着贺时允。
鸣笛声划过,边准睫毛颤了颤,垂下眼,从旁边拿起一罐啤酒打开,手法干脆,轻轻碰杯,说:“自愿的。”
天台是诉诸心事高谈阔论的最佳场合,周遭没有遮挡的建筑,往上看是天际,往下看是世间,仿佛处在自由的交界处,思绪可以乱飞。
贺时允良久都没有动作,啤酒外沿还带着清凉,他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来,肩膀跟着上下耸动。
“这里确实舒服。”贺时允眯着眼睛,说。
“嗯。”边准轻声应道。
头上没有月光,边准的侧脸却十分柔和,贺时允顿了顿,喝了口酒,手撑在护栏上,他不是不知道边准带他来天台是为什么,他想他刚刚的情绪应该很明显,如果边准问了,他也没想瞒,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说不定还算件开心事。
只是——
贺时允连喝了一大口,突然问:“为什么喜欢我的片?”
其实他本来是想问为什么喜欢我,只是末尾又加了两个字,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虽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边准本来就是他的粉丝,喜欢他很正常,只是贺时允在这个时候问不出这么自恋的问题。
边准拳头抵在唇边,低头急促地咳了两声,眼神少见地飘忽起来。
看见这个反应,贺时允更想逗逗了:“未成年不让看片。”
“看多久了?”
边准哑然,过了会儿才沉着声音说:“一年。”
“那更小了。”贺时允笑着说。
边准扫了扫被风吹乱的头发,过了会儿才小孩气般回道:“你要报警吗。”
贺时允喉口一紧,忍不住笑出声,摆了摆手,心绪通了不少,他对边准说:“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这儿还有个天台。”
“等价交换,告诉你一个秘密。”
贺时允又开了一罐啤酒,味道虽然比不上本宁调的酒,但对于现在来说,也足够了。
“我十七岁辍学了,现在连高中学历都没有。”
一般粉丝对于正主都有完美崇拜,希望他处处都优秀,无论是人品还是学历,贺时允偏头看边准的反应,本想在他脸上找到一点惊讶,没想到他抿着唇沉吟了会儿,说:“我也没有。”
严格来说边准确实没有,他现在处于高中在读,毕业证都没拿到。
“……”贺时允不确定他这是不是在安慰人。
他声音平淡:“因为我爸把我妈杀了,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