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允的十七岁,是遍地的玻璃碎片,惨白墙面上的深红血迹,还有父亲声声尖锐的责骂声,和溅在手背上温热的血液。
拉上救护车的母亲是一滩死血,离开医院的母亲是一块白布。
“他今天在监狱自杀了。”
“挺好的。”
贺时允双臂交叠,靠在护栏上,时间虚幻,四年过去,他只是不知道贺志泽为什么现在死。
为什么不早点。
边准在一旁很安静,感受到贺时允不需要“节哀”这种安慰话,他只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真秘密,”贺时允狡黠地看向边准,“只有你知道。”
“这要是被曝出来了,我就把你未成年看片给告了。”
边准表情似是有些无奈,低着头,和贺时允碰杯。
“知道了。”
有些话只需要说出来,有个耳朵在听就行了,不需要有什么回应,贺志泽的死对于贺时允来说只是能说出来的“话”,并不是心事和伤心事。
带上来的啤酒边准喝了一罐,剩下的全进了贺时允的肚子,本来还想在天台吹吹风,无奈喝了太多,想上厕所,只能下去。
两人在电梯口告别,贺时允回到家上完厕所,靠在沙发上,他抽出烟,拨开金属盖的那一刻,他才想起之前自己做了什么。
在思绪被贺志泽自杀的消息搅得混乱后,他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让边准帮他点烟。
贺时允悠悠地转过头,看向现在空无一人的窗户边,天台的风吹到了十一楼,城市霓虹被减去了大半。
贺时允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让边准帮他点烟,那晚的冲击已经过了很多天,留在贺时允印象里也只有那双眼睛。
贺时允咬上烟尾,心里忿忿,点烟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本宁帮他点过,金瑞杨也点过,为什么边准点的烟总会有异样的情绪从心底莫名升起,特别是他点烟时垂下的睫毛,看不清瞳孔的眼睛,还有距离近到能缠在一起的发丝。
只有边准不一样,贺时允甚至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快就把贺志泽的事情告诉了边准,他连齐玄安他们都没提过,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没必要,可是面对边准时,话很轻松就到了嘴边。
贺时允走去浴室,温热的水流从上淋下来,白嫩而不干瘦的身体赤裸着站在花洒下,英俊的脸庞上尽显苦恼。
高中生太有迷惑性了。
也可能是边准长得好看,是他会留意的类型。
边准根本就不像高中生。
反正他高中不这样。
想要拉近距离才会交换秘密。
他是想和边准拉近距离吗?
贺时允闭上眼睛想了很久,感觉脑子里比知道贺志泽死之后更乱了。
贺时允看到边准就想到十七岁的自己,但十七岁的边准比十七岁的贺时允还要不像十七岁,明明该是明媚的年龄,却好像照不到太阳的一具行尸走肉。
他身上的故事或许不比自己的少,贺时允跟着边准上了天台,又把秘密告诉边准,可能就是因为相惜,人总是想为以前的自己撑把伞。
第10章
十月二十日,贺时允生日前一天。
齐玄安说的“大惊喜”贺时允已经接到了。
“怎么样,惊喜吗?”
贺时允看着这一千多块拼图,不太想说话。
“防止你在家待久了脑子变傻,还能打发时间。”
“谢谢你。”贺时允把拼图封上,推到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