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连小日本都趁机在咱东北那达占地圈地哩。委员长不拒倭寇,却到处剿灭捕杀共产党哩。连虢镇城里和宝鸡到处都在捕杀抓人哩。
这就让山里的毛贼土匪也得了势,趁机祸害咱们乡里。”容雅谦愤恨地说着。
容雅儒忧心忡忡地说:“听说冯大帅连虢镇城里车先生也不放过,派人要捕杀哩。车先生得了信,自己先闪了,才避过祸难。国民党这是胡闹啥哩,没有个王道样子嘛!”
容雅儒说着从容雅谦递过来的旱烟袋里拿过一杆烟锅装了一烟锅旱烟丝,就着方桌上的菜籽清油灯捻子点着了火,然后深深吸了一口。
容雅谦也装上旱烟郁闷地吸了一口,说道:“这事我也听说了。车先生是个好人哩,冯疯子咋连好人也不放过哩?要是当年的辛都督还在咱陕西,就做不出这损德行的黑心事来!”
容雅儒叹息地说:“唉,辛都督如今也被罢了官了,挂了个参政闲职,是闲人一个了。世事难料,真是世事难料啊!”
容雅儒好像突然想起了似的,关切地询问:“我听说玉娥儿一直不吃不喝,整天哭哩,让玉娥儿受上罪了,你得让屋里人悉心劝解哩,凡事想开着点儿,事已经出了,人还要活哩嘛。”
容雅谦说:“玉娥儿昨夜就含泪喝了一碗汤,今儿个早晨稍稍吃了些,只是还哭哩,谁也劝不住,一心就想寻死哩,我让萍儿整天都陪着哩。”说着“唉”地叹了一口气。
“是得想个啥法子哩,这不是个事。”容雅儒忧郁地说。
容雅谦满腹心事深深抽了一口烟,慢悠悠地吐出来说:“我有个心思哩,想跟他大伯商量一下子,就不知说得说不得?”
“说嘛,咱还有啥不能说的!”容雅儒抬头看了一下雅谦,也深深地抽了一口烟,等着四弟雅谦继续说下去。
容雅谦把烟锅里的烟灰在鞋底上磕了一下,待烟灰磕净,才抬头望着大哥雅儒说:“我想把玉娥儿给了狗剩当媳妇。狗剩也不小了,早该娶个媳妇成家了,只是我这心里没有个底,不知道这事做得做不得。”
容雅谦说着把烟锅收起来放在桌子上,无限期望地瞅着大哥,等待大哥容雅儒拿主意。
容雅儒听了,眼睛忽地一亮,长眉毛忽闪掀起说:“嘿,做得嘛,咋么做不得哩。眼下你给狗剩做了这事,玉娥儿也就有了安顿了,就是救人一命,积德行善哩。东家给家里的帮工娶媳妇,积了阴德,行了大善了,这事做得好呀!”容雅儒十分高兴地附和。
“你说,这事咱做得?”容雅谦急迫地又追问。
“做得嘛,当然做得!”容雅儒语气十分肯定。
“那么,如果觉得妥帖,这事还得麻烦他大伯你出面说合才好哩。”
容雅谦接着又说,“还不知道狗剩这娃,愿意不愿意哩!”
容雅儒说:“他应该会愿意。狗剩这娃儿人实诚,是个放心伙计,你做了这事,就是把他当自己家里人收了,玉娥儿也会安了心。好得很,好得很呀!”接着又兴奋地说:“我没啥,做一桩媒,积十年德哩。这个媒人,我给娃儿们当了。”
容雅谦就趁热打铁,差人把狗剩从后院里叫出来,狗剩见是容雅儒来了问他话,就有些局促,一双大手搓着都不知该往哪里摆才好,看得容雅儒会心地笑了。
当着容雅谦的面,容雅儒问了一下狗剩的家世,又问了问他的生辰八字,掐着指头算了算,对容雅谦说:“对着哩,我看这事好着哩。”
狗剩莫名其妙,一脸迷茫。容雅儒笑着说:“狗剩,你娃别迷茫,今儿个,你喜事来咧。”
狗剩越发迷茫得发怔了,不知族长容雅儒说的是啥喜事,就憨憨地愣怔着,看着容雅儒发呆。
容雅儒笑眯眯地打量着狗剩,看得狗剩发毛了,才笑着说:“狗剩,你觉得,玉娥儿这女娃咋样?”
狗剩实心实意说:“好嘛!”“真的好吗?”容雅儒笑了。“真的好嘛。”狗剩回答。
容雅儒挑破了说:“狗剩,我给你说,老四想把玉娥儿给了你当媳妇,替你暖被窝。你娃愿意不愿意,说个话。”
“这——”狗剩一时不知所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了。他是一个帮工下人,东家怎么会给他娶媳妇哩?
“狗剩,你是乐意哩,还是不乐意哩,照实了说,有没有啥麻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