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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芳名远播津门花艳开(第2页)

凭心而论,英敛之算不得是怎样的英雄,就年龄而言,他比吕碧城大了整整十六岁,且有妻儿,他是难以成为吕碧成心中的白马王子的。不过遇上吕碧城这样的女子,英敛之也难逃凡尘定律,难脱凡胎俗骨,尽管他不会将自己的心迹敞开,但1904年5月13日的这篇日记却“出卖”了他:

五点起,信笔拟填:

稽首慈云,洗心法水,乞发慈悲一声。秋水伊人,春风香草,悱恻风情惯写,但无垠悃款意,总托诗篇泻。

莫误作,浪蝶狂蜂相游冶。叹千载一时,人乎天也。旷世秀群,姿期有德,传闻名下。罗袂琅琅剩愁怀,清泪盈把空一般。

怨艾颠倒,心猿意马!午后,内人,吕碧城等楼上写字。……内人闲谈近两点,伊欲进京读书。

好个“心猿意马”,好在英敛之却也一再约束自己的情意,不作“浪蝶狂蜂”,反而是这种约束透露出来的心迹最真实、最实在。

其中最让人寻味的是吕碧城来到报馆仅有短短六天,英夫人却要进城读书,看来男人的心迹在女人面前多半是透明的,只是还不知道吕碧城是如何参透英敛之的心迹的。

又或许是吕碧城早已通晓英敛之一切的朦胧情意,所以她在四月初三的时候便回到了塘沽,也是为跟舅舅赌气出走表示歉意,毕竟他是吕碧城本来就不多的至亲之一。

出行前一晚,英敛之为吕碧城饯行,虽然短短十余天,但那“暂时惜别,相对黯然”的情愫已经让他不能自己了。倒是英夫人,在吕碧城被送走之后,发奋读书、写字,心中的意味或许只有她自己才能体悟。

英敛之是明智的,他那泛滥的情感终以“发乎于情,而止于礼”而结局,可这对于英敛之,何尝又不是一场最美的风花雪月呢,遇见如此才情斐然与容颜绝代的女子,情感的泛滥只是一种必然而绝不会是偶然。

在我们一生的时光中,常常会偶遇各种情意,触发这种情意的,很多时候仅仅是一次回眸,一个笑靥,一句嗔怒……不过每次它都能击中我们心中最多情的那根神经,荡漾起内心最浪漫的情怀,不过只是一下,便慢慢荡尽,了无声息了。有人将它记忆起来了,于是他的心灵日记“罄竹难书”;有人将它忘却了,却无法磨灭刹那间的心动。

许多时候,我们不知道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恰恰是这一次次的心弦的拨动,让我们明白身体只不过是跟岁月借了一具躯壳,其实无所谓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任凭灵魂自由,够矣!

天琴老人樊增祥曾如此赞美吕碧城:“得手书,固知吾侄不以得失为喜愠也。巾帼英雄,如天马行空。即论十许年来,以一弱女子自立于社会,手散万金而不措意,笔扫千人而不自矜,乃老人所深佩者也。”

其实生活的最大意义在于善待自己的内心和梦想,而不需要过于在意别人的认同与羡慕。依照自己的内心而活,会让那份坚持更加执着,能让那份挥洒更自如。相反,如果一再按照世俗定律亦步亦趋,那样的生活又有何乐趣可言!不过在那个时代,能够坚持梦想,留住真性情,并保持那份看风景的兴趣与热情,那种执着与勇气,实在难能可贵!

每个人都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的,仿佛承担了某种罪孽一般,但是一旦度过了最初的胆怯,接踵而至的便是新奇与喜悦了。随着时光流逝,红尘的一切在你身上投影后,那种新奇与喜悦慢慢地减少了,幽怨开始爬上心头,越积越多,直到最后的欲哭无泪。人生俨然成为了一个轮回,花开之时便注定了花谢,幕启时分便会有谢幕的那一刻,与其为未来担忧,不如好好享受花开时节,幕启时分了。

芸芸之中,就算你再过平凡,生命中也必然隐喻了某种哲学,很多时候只是你我没能看见而已。所谓一叶知秋,滴水观海,便是如此。吕碧城固然光芒耀眼,我们能在她身上读到那么多的传奇故事,懂得那么多的人生道理。但是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忽视那些平凡的人,包括你自己,只要你用心,也能读出他们的故事来,一定还是他们特有的。

如果你热爱生活,时常会被一些细小的柔情潜入心底,带给你连绵不绝的感动。刹那间,你会发现,原来躯体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它负载的灵魂。躯体从生到死不都已经交给了岁月了吗?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领又如何能逆转这种生物身体衰老的态势呢?唯有你的灵魂,你能让它永葆青春,你可以自由自配,遗憾的是它要以身体为载体,不然还会有上帝吗?

第二节女学志

舅舅因遭人参劾,官职不保,无力再留吕碧城在家寄宿。不过此时的吕碧成已经打开了眼界,是断然不愿重回闭塞落后的乡里,渴望留在京津一带求学。留在此地,首要做的便是找一谋生手段,对吕碧成而言,最好的职业莫过于教书了,而这就得有求于英敛之等人了。

不过清末教育主要以私塾为主,且私塾先生社会地位极低,收入当然特少。吕碧成是这样的女子,做一件事便要将其做得完美,不过要想做成一位有声望的私塾教师,要想教出好学生,岂非那么容易?并且当时吕碧成的国学学识已经颇为可观,京津一带,再无别的合适的学校供她深造。英敛之跟傅增湘等人一合计,何不让她去一年前开办的女子学堂教书呢?

就这样,吕碧成的生命就跟女子学校连结上了。其实生命何尝不就是这么神奇,人生历程中的一小步,或许会决定你大半辈子的方向。生活中的种种奇遇就像是给了你一个舞台,给了你一定的时间,让你自行上台表演,或许你就成为了主角,或许你就被轰下了台,吕碧成无疑成为了这个舞台的名角。

吕碧城将《大公报》作为一个舆论阵地,在上面发表大量诗文,倡导兴女权与女性解放。她不光有胆识,还有策略,她明白要真正实现女性独立,“启发民智”是必须的,只有极大提高女性人群的思想文化素质,才能真正实现女性的自主独立。譬如一个病人,站立不稳,需要我们手扶,但只要我们一放手,病人便会倒下;所以我们最要做的,便是医治好病人,让他能自己站立。

那个时代的中国,风雨如晦,不过吕碧城的出现让我们看到了那个阴暗的大地上亮出的不多的一线曙光。

她把女权高唱,将法国女革命家若安、女爱国者贞德赞颂,让封闭落后的中国有了一点进步的气息。历史选择了吕碧城,在那个漆黑的长夜中,束缚与羁绊无休无歇,我们能听到几个女子在深闺里挥泪发出狂言絮语也属正常。试想,谁能够经受得住这大地暗如晦,谁能承受这背井离乡的魂牵梦绕,一腔热血便化作女子自立自强挥洒出来了。

女人,多会为了爱与自由而逃离,不过更多的时候,是从这里逃到那里,并不能突破世俗的束缚。吕碧成则不一样,她用不着逃离,而是将自己的心悬空起来,这样她便能俯瞰一切凡情俗律了。

办女学,无疑成了“启发民智”的最好途径,吕碧城就抓住了《大公报》这一载体,在上面发表多篇言论,宣扬兴办女学是何等重要与必要,并将其提升到关系国家兴亡的高度,有力地冲击了积淀千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陈腐观念。

不能怪那是的女子太软弱,她们长期处于弱势,习惯了被保护,从懂得性别的那一天其实就已经暗暗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了男人,她们期望的是遇到一个好男人,而不是如果能与男人平起平坐。

如此一来,婚姻就像是赌博,赌赢了,便可以一辈子吃喝不愁,倘若输掉了,那就要一后半生来做赔偿。吕碧成是不愿意做这样的赌徒的,她要自强自立,要永远确保为自己是赢家。

天津女子学堂是由傅增湘主办的,作为中国最早的女子师范学堂,能在天津创建,偶然是说不过去的。当时的天津已是国际大商埠,官商云集,人来人往,加上各国租借存在于此,欧美文化不自觉地在此地传播开去,各种思潮在此碰撞、融合,男女平等的思想也渐渐在此生根、发芽,妇女解放成了潮流,创办女学也成为了必然之选。

文化是最“弱肉强食”的,两种文化相遇,先进的文化必然要征服落后的文化,这在中国封建历史上已被无数次证明。列强侵占中国,强行租借,无疑是对中国的一种欺凌,但无意之中,他们带来的先进思想却又在此改造着我们落后的文化。历史就是这么吊诡,要如何去看待它呢?只能是仁者见仁吧。

吕碧成的才华,在《大公报》上早已暂露头角,她自己也早已活跃在天津上层社会,见识颇广,人脉颇众。经过英敛之一介绍,吕碧成顺理成章地跟傅增湘筹办女学了,没多久她的姐姐惠如也加入了办女学的行业。

提及吕氏四姐妹,可谓是当时教育界的一段佳话,长姐惠如时任南京师范学校校长,二姐美荪时任奉天女子师范学校校长,四妹坤秀时任厦门师范学校教师,吕碧城自己后来成为了天津女子师范学校校长。四朵教育界的金花争相绽放,这或许是对他们父母亲当年的隐忍与开明最好的报答吧。

人的辛苦若能得到回报,人的决断若能得到证明,这是莫大的一种安慰,这会有一种不小的成就感。不过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大家习惯了随波逐流,习惯了听天由命。

傅增湘非常欣赏吕氏姐妹的才华,并且找来方若、梁士诒、卢木斋等社会贤达名流加入办女学中,大有轰轰烈烈勃发之势。

不过具体操作时,他们却发生了分歧。傅增湘主张官办,主要是仿照日本贵族女校的形式,只收官绅之女;英敛之却主张民办,认为官办有“势力之见”,最后几经博弈,定位民办,取名为“女子公学”。

吕氏姐妹也是同意民办的,这必定跟她们的经历有关,她们的主张得到了袁世凯和唐绍仪的支持,并正式委任吕碧成主办女学,由政府津贴,如此一来,女学在天津迅速成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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