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在谢它……
回到京兆府后,周沉立刻将杏云馆老鸨从狱中提出来问话。
先前她已经对买卖良家女一事供认不讳,牢狱之灾已是免除不了。如今再见,面容憔悴许多。
她全身瑟瑟,嗓音沙哑,“官爷,我都已经老实交代了啊……”
周沉漠然开口,“那天杏云馆内的花饰,是你操办的吗?”
“这……不是我,是花魁自己操办的。”
“她如何操办?那些鲜花,都是从哪里来的?”
杏云馆老鸨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关系,只低着头老实交代。
“这些花都是花魁她自己种出来的,我前前后后也就出了半两银子。”
周沉目色越发冰凉。
良久,他才出声,“她会种花?”
“何止是会种,她手巧得很。”
杏云馆老鸨不免陷入回忆。
半年前夏茉娘被她父亲卖来,老鸨看她姿色姣好,身段也佳便想留在自己身边教养。
刚来时,她像只恶犬,谁离得近了都要被狠狠咬上一口。
后来无意间看见一位流连于杏云馆的贵公子,竟突然转了性。
不仅跟在老鸨身边学起了魅惑功夫,还开始兴趣盎然地种花,说是要为自己的花魁首夜造势。
老鸨难得见她这般积极,就给了半两银子由她折腾。
她本钱不多,只能挑花贩子手里最次的货。可即便买到病恹恹的植株,也能救活。
这些花卉,光是活了还不行,它们需要加湿加热的花圃,夏茉娘也毫不吝啬地把青楼匀给她的珠钗钱花在了搭花棚上。
直到花魁揭晓的前夜,她种的花,已经堆满了杏云馆后院。
老鸨想到此处,不免叹息。
比花儿更加娇嫩的人,现已沉睡于冷冰冰的敛尸布下,她也已沦为阶下囚。
有道是,物是人非。
她瞧见周沉所坐的桌案上,还摆着那天从案发房间拿回来的山茶花。
要说这红的、白的山茶花倒是常见,这般两色渐变的老鸨却是头一回见。
“官爷,你拿走的这几枝花,就是花魁种的。”老鸨哀叹了声,“我是个粗鄙人,也不曾问过她这些花的名字。”
“您可知道,这个到底是什么名字呢?”
周沉拿走的瓷瓶里,那几朵花枝还润在水里,尚未凋敝。
花瓣正舒卷着,露出内里白玉般的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