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尝一尝咸淡。”周宴之又说。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但目光温柔,倒也不显得疏冷。温颂不敢再推辞,快步走了过去,停在岛台边,不敢离他太近。
周宴之为他盛了一小碗,用汤匙搅了搅,等热气散了些,才交给他。
温颂接过来,只喝了一口汤,还没咂摸出味,就说:“好喝,谢谢先生!”
“是阿姨做的,我不能贪功。”
温颂一靠近周宴之就醉醺醺,大脑停止运行,对着周宴之说:“谢、谢谢阿姨。”
周宴之轻笑了一声。
温颂后知后觉,从脖子红到耳根,连忙转过身,对正在打扫卫生的保姆说:“阿姨,牛肉汤很好喝,您真厉害。”
阿姨摆手道:“周总买的牛肉品质好,配方也好,我不过是倒进锅里,开个火。”
温颂只好回过头,像只小陀螺连轴转了一圈,捧着小碗,眼巴巴地望向周宴之,等周宴之察觉到他的视线,他又低头错开,一声不吭地喝光了牛肉汤。
这时候他该说些什么?
他总冷场,学不会大大方方。
周宴之接过他的小碗,长辈似的叮嘱:“喝一小碗暖暖胃,多了就吃不下饭了,去客厅休息吧。”
“我帮您备菜。”温颂没有走。
没等周宴之拒绝,他已经卷起自己的卫衣袖口,洗了洗手,做好准备。
可是周宴之只给了他一块巴掌大的豆腐,和一把并不锋利的陶瓷刀。
温颂想起以前,福利院院长的小孙女哭闹不止时,院长就会拿只笔给她玩。
和这块豆腐是一样的用途。
温颂有些难过,周宴之一定是烦他什么都想插手,又嫌他笨手笨脚,才会随手打发他。他闷闷不乐地切好豆腐,放进盘子,摆在周宴之手边。
周宴之说:“谢谢小颂。”
温颂咕哝道:”不客气的。”
做完了仅有的一件任务,他还是不肯走,这里擦一擦,那里摆一摆,装作很忙的样子,只为陪在周宴之身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他做饭的背影。
周宴之的动作总是熟练细致,慢条斯理,好像厨房的用具和云途的产业一样,由他全权支配掌控,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温颂的视线从周宴之的手,慢慢游移到他的肩膀。身为顶级Alpha,周宴之不仅拥有罕见等级的信息素,连身形都比寻常alpha健硕许多。他后背宽阔,握住锅柄时手臂用力,能看到轮廓分明的背肌在衬衣中若隐若现。
温颂一阵脸热。
思绪又开始飘荡,乘着蒸锅的腾腾热气,回到两个多月前的荒唐夜晚。
改变了一生的夜晚。
一月十八号,也是寒假前一天,冷风料峭,上完最后一节课,温颂忽感体力不支,在宿舍晕倒,被舍友紧急送往医院后,确诊了信息素紊乱症。
医生告知他:得了这种病,一方面,普通抑制剂将无法支撑他度过发情期,另一方面,稍有不慎,信息素就会外溢,诱导alpha发情,危及自身安全。
他忙问:“那怎么办?”
”完全标记,或者摘除腺体。”
医生的语气冷静平淡,于温颂而言却如晴天霹雳,厚厚一沓化验单在他的手中扑簌簌地响,幼年孤苦也就罢了,怎么连一个健康的身体都无法拥有?
他强忍着眼泪走出医院,路过一家便利店,看到货架上的酒瓶,生平第一次买醉消愁,就遇到了开车路过的周宴之。
周宴之是他的资助人,资助从他七岁开始,持续了十一年,他们甚少见面。
车窗缓缓降下,路边的灯光映照出周宴之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他呆滞地唤了声“先生”。
许是怕他喝醉危险,周宴之好心将他带回家,然而温颂疯狂外溢的信息素,让一切乱了套。
夜深时,醉醺醺的温颂跪坐在沙发上,衣衫不整,全身泛红,哭着求周宴之别走。他抱住周宴之推开他的手,扑上去撕开了周宴之颈后的抑制贴。刹那间,混乱交融的信息素侵袭所有感官,两人同时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