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他的身子开始一日不如一日……
大夫来了又走,无一人能找出病因。
他在床上苟延残喘了整整一年。
而后,俞云峥出生,身上也出现了同他一样的病症。
他理所当然地成了弃子。
长指抚上心口。
似乎还能感受到从其间渗出来的丝丝疼痛。
从天机阁里出来时,他还以为,他对疼痛一点都没了知觉……
直到他被剜了心头血的那一日。
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感官却无比清晰。
锋利的剑刃割破胸膛处的皮肉,他看到了在床边站着的老太太。
她的眼神无波无澜。
异常平静。
在那一瞬间,年幼的俞安行突然便想到了静尘苑正堂里摆着的那尊佛像。
漆黑的羽睫在脸上落下淡淡的阴影,恰到好处地遮掩住了俞安行此刻眼中的情绪。
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面上,他神情无甚异样,看不出其中的波澜。
长眸一一从老太太和扈氏身上划过。
这药方,他倒是熟悉得很。
俞安行呵然轻轻笑了一声。
眉尾起伏的弧度温柔。
“咳咳——”
轻咳了几声,老太太收了脸上不自然的神色。
“……当时的神医只是恰好开出了对症的补药……眼下若是要再找到当年的药方,也有些难……”
秦安目光在她面逡巡而过,不再说什么,直接上前去替俞安行诊脉。
他今天离开时,也替俞安行诊了一次脉。
彼时俞安行虽才刚醒过来,脉象却是平稳的。
如今的脉象却变得起起伏伏的,颇为不稳,且愈发虚弱起来。
收回了手,秦安沉着脸色,小声在俞安行耳边絮絮叨叨了许久,只叮嘱着他近日要好好躺在床上休整着。
又起身,提高了音量同老太太等人说话。
“世子身上的病症如今已有缓解,但病根仍在,身子还是极为虚弱的,近些日子尤要注重休养,切记不可让人来打扰。”
一阵语重心长的嘱咐,老太太听了,面色却是凝重了许多,老态的眉眼皱着,多添上了几分忧心忡忡的意味。
“神医放心,我这些日子定好好依着嘱托,不来打扰安哥儿。也令府上的小厮都好好看着,绝不让无关的人到沉香苑来扰了院子里的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