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朝律令,凡为人奴者,必须在县衙留存卖身籍契。既然王爷与章大人相持不下,不如召了长安令来,当堂查一查,郭原纬与李执瑾之间是否存有卖身契书,此事便可明了了。”
凌蓦迦此话一出,堂上所有人都觉得好。
皇帝是对凌蓦迦和李执瑾有信心。
真定王是提前得知内情。
章兴旺一群人,则是料定了李执瑾的手脚不会这么快,还处理的这么干净;且他们料准了,就算郭原纬如今不是李家家奴了,可在李执瑾被抓进廷尉狱以前,他们之间也必然是主仆奴役关系。
结果可想而知。
郭原纬在过去的半生之中,只存有一份卖身契,便是多年前与河内那位高官之间的卖身契文。
他与李执瑾,根本没有半点能落在纸面上的关系。
皇帝见状,再也压不住腔子里火气,勃然大怒。
“太子意外薨逝,你们这些人存的是什么念想,孤心里清楚的很。孤不愿治罪你们,是觉得先皇后自尽,太子出逃,并非全是他们的过错;也是孤这些年太过苛责他们,在朝政上总强硬决然,才间接酿成先皇后与太子的悲剧。你们却以为孤是老糊涂了,觉得孤心瞎眼盲了,行事竟然这样放肆,不将巍巍皇权放在眼里。”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昔日雄主决然震怒。
原本满殿哭天抢地的吵闹声顿时消失殆尽,便是连真定王都一同老实下来,埋头装孙子。
可只骂两句,又怎能平的了帝王怒意。
皇帝当即下旨,摘了章兴旺之流的乌纱帽,全部关进大狱;便是连沈知节,也被斥责御下不严,官降半级,罚俸一年。
冷言斥退了殿中一大堆人之后,皇帝坐在上首,默然良久。
到这时候,他也察觉出此事中的异常了,他望向凌蓦迦。
凌蓦迦早已回到自己惯常用的案几前,不动如山的端坐,眉头低垂,搭敛着双目,正在往砚台里添水,准备再磨些墨,继续摆弄文字。
“瑾缨,李小娘子做事,一直这样谨慎,让人挑不出错吗?”
皇帝甩甩衣袖,招手叫凌蓦迦近前去。
“先前你说,皇孙可能被李小娘子藏起来了,孤心里还存着疑,觉得不大可能;但看他们今天这架势,倒是有几分真了。只是听你说,李小娘子家中还有老母和幼弟,她身边的仆从丫鬟能借真定王躲过这一遭;她母亲和弟弟怎么安置?”
凌蓦迦面上没什么变化,心头却止不住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眉眼间带出淡淡笑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