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他跪宗祠。
但闻人竹雨怎么都没料到,他的这惩罚,不仅没能让闻人晏安生些许,反倒让他总结出了一个歪理:
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大事,全都只需在宗祠跪上一跪,就可以被原谅。
然后秉承着这个歪理,更加卖力地闹腾。
而闻人晏在宗祠跪得最久的一次,跪了足足有一天。
且是他自己罚自己的。
他当时方及束发,面对着闻人家的列祖列宗,认真而郑重地说自己是个不孝子孙,对不起先祖们,他有的心上人也是个男子,生不了孩子,不能替他们延续香火了。
又说,不过这也没关系,他还有个叫闻人丰的弟弟,只比他小两岁,与一个小娘子两小无猜两情相悦,不出意外的话,等年纪合适了就会成婚,让先祖们可以放心地把重担交到他这位同胞弟弟身上。
然后跪满一天,认定先祖们都曾是心胸开阔的大人物真英雄,自顾自地替他们原谅了自己,开开心心地接着找他的阿寻去。
想到这一茬,闻人晏原本一脸的端正霎时有些绷不住了,忍不住一笑,结果被上座观礼的闻人竹雨给抓了个正着。
闻人竹雨身为云麓书院的一把手,平日里面对的都是将来要入朝拜官的学子,架子端得足,本身又一肚子书卷气,活脱是个一板一眼的酸文人。
其幼子闻人丰也是文文弱弱的,再加上静雅的何清池,他们这一家只有长子闻人晏活泼放肆得格格不入,要不是亲眼见着何清池怀胎十月把他生出来,都要怀疑这货其实是半路捡回来的。
他狠狠地朝闻人晏送上一记警告性的眼刀,生怕自己儿子会在冠礼上又做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闻人晏难得安生了一回,除了被抓包的那一笑,其余时候都规规矩矩的。
等到祝辞念完,就是大宾授冠赐字。
主持闻人晏冠礼的大宾是闻人松风。他靠坐在主位之上,动作很是迟缓乏力,脸上也没多少精气神,完全没有昔日“狂刀”的风姿。
闻人松风缓缓道:“晏儿和丰儿的名字,都是取自‘河清海晏,时与岁丰’。”
闻人竹雨在旁点头。
这取表字,一般是与名有关,或顺义,或反义,或延伸。先前闻人竹雨其实在心中拟过几个大气合适的,也跟闻人松风提过几嘴,不过既然大宾是闻人松风,此事还是得由他来做最终的抉择。
闻人松风道:“既然如此,那晏儿便字‘尽欢’吧。”
闻人竹雨接着点头,旋即又反应了过来,察觉到哪里不对劲,这“晏”字跟“尽欢”有何干系?